“我這裏有退燒藥!”
劉虹立刻低頭在藥箱裏翻找起來,被姜醫生厲聲呵斷:
“不能用藥!用物理降溫!”
“是……是……那我去打水……”
“用酒!誰家裏有燒刀子!越純越好!”
燒刀子就是白酒,烈性白酒,用酒降溫最合適不過。
姜醫生的話音剛落,立刻有人喊道:
“我!我家裏有!”
這人正是狗娃的三叔王三兒。
他同阿牛兩口子一樣,今天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爲聽說了是路繁花要救人,這才急忙忙跑過來獻血的。
剛剛見路繁花昏迷不醒,他也是着急,卻一直沒機會做點什麼。
現在聽說有需要,他想也沒想立刻站了出來。
說完,也不等姜醫生等人回答,王三兒轉身就快步朝家中跑去。
心中也不由暗暗有些慶幸,幸好他平常好這麼一口,這才能在關鍵時候幫上路繁花的忙。
劉虹也沒幹等着,她立刻打了一盆冷水過來,一點一點地替路繁花擦拭着露在外面的臉和胳膊等地方。
等王三兒從家裏拿了燒刀子過來,她這才換成酒,繼續擦拭。
衆人圍着路繁花忙進忙去,這會子,剛剛還在生命危險邊緣的小陳反倒成了背景板。
一衆公.安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倒不是生氣,而是……慚愧,內疚,還有複雜……
他們之前還那樣懷疑路繁花,不管小陳怎麼樣,至少他現在看起來情況比之前好多了,傷口處的紅腫消了不少,也不發燒畏寒了。
可路繁花……卻倒下了……
周川沉吟着,臉色很不好看。
先是隊友被毒蛇咬傷。
現在路繁花又爲了救治隊友,昏迷不醒。
兩人無論誰出了意外,他都不能原諒自己!
“去把我們的帳篷搭起來。”他突然沉聲吩咐道。
一旁的隊友一愣,疑惑地看着他:“隊長?”
這種時候,搭什麼帳篷?
現在誰還有心思躺下休息?
“給路繁花同志用。”周川道。
聽了他的話,幾人這才反應過來,是啊,小陳還佔着人家的牀鋪呢,現在人家昏迷不醒,連個躺的地方都沒有……
幾人不禁爲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羞愧,立刻將背囊裏的帳篷取了出來,在屋外尋了塊空地,搭建起來。
屋裏,姜醫生還在爲路繁花看診。
苗樹人雖然心中擔心,但也沒有留在屋內打擾,他悄悄退了出來。
看見還圍在門口沒有離開的村民,不由道:
“這裏沒事了,大夥兒都會去休息吧。”
村民們聞言,心裏也明白自己留下來也沒有幫助,只能紛紛回去。
瞬間,原地只剩下了周川等人,還有苗樹人。
苗樹人一眼就看出幾人情緒都不高,不由安慰道:
“不會有事的,各位不用擔心。”
但話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說不出的低沉,不由得心也跟着沉了一沉。
周川等人心裏有自責,他也有。
說到底,是他帶着人來找路繁花的。
如果不是他,路繁花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當路繁花終於從烈火焚燒中擺脫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睜開眼,看見的是頭頂的帳篷。
他側着身,面向自己躺着,輪椅被留在帳篷外。
明明才過了一個晚上,他看上去卻彷彿憔悴了許多,下巴上甚至已經長出了稀稀拉拉的鬍渣。
路繁花不由一愣,他是因爲……擔心她嗎?
她雖然不知道昨晚後來發生的事情,但她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暈過去了……
而且,一整晚身體好像在被火燒一樣。
他肯定……嚇到了吧?
這種感覺很陌生……
在末世,她早早就沒有了親人,也沒有什麼交往過深的朋友。
後來遭逢喪屍入侵,世界大亂,每天面對的都是黑暗、血腥和廝殺,更少有溫情的時候。
而且,在那樣一個“非強即死”的時代,她也不允許自己展露脆弱的一面。
像這樣被人記掛放在心上的感覺,她幾乎沒有體會過……
她很不習慣,但她不能否認……這種感覺她不討厭,甚至……有些喜歡。
這種溫暖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淪……
“阿默……”
她擡起手,輕輕撫摸着男人堅毅的臉部線條,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緩緩地……動了……
原本就只是保持着淺眠的陳默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
兩人正好四目相對。
陳默瞬間清醒,驚喜道:“你醒了?”
看着一貫內斂的男人表現出如此明顯的歡喜,路繁花愈發覺得歉疚:
“抱歉……”讓你擔心了……
她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猛地扯進了一個懷抱!
陳默用力地抱緊了她,只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沒有人知道,昨晚看着她昏迷在自己的懷抱裏,看着她高燒不退,他心裏有多害怕!
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失去過!
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路繁花在他心裏已經變得這樣重要了。
明明就在幾個月前,看着心口被人刺穿,差點重傷身亡,他心裏也沒有多少感覺。
可現在……只不過看着她高燒不退,他就這樣害怕……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他低聲喃喃地道。
路繁花一愣,“我……”
“答應我!”不等她開口,陳默就猛地打斷了她,手裏的力道也跟着加重了幾分。
路繁花心中觸動,但又有些無奈,她輕輕拍了拍男人結實的後背,柔聲勸慰道:
“先放開我,好嗎?”
陳默抱着不撒手,再一次重複:“答應我!”
“你先冷靜下來,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路繁花知道陳默希望她答應什麼,但是……她現在沒有辦法答應他……
陳默皺着眉,沉默了片刻,終於緩緩鬆開了路繁花。
“你要說什麼?”
他,聲音聽上去悶悶地,就像小孩子在彆扭賭氣似的。
路繁花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陳默,在這一瞬間,她彷彿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不過才二十歲呢。
男人的心理年齡向來比女人成熟得晚,這樣一算……也纔是個半大的大人呢……
不知道爲什麼,路繁花突然忍不住一下笑了出來,只覺得眼前的小男人怎麼這麼可愛呢?
她心中一動,單手勾住陳默的脖頸,湊過去吧唧一下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