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求路繁花幫自己治病,路繁花提出了三個條件。
一、當衆向她道歉;
二、不許再對他們一家有壞心,並且,在陳父等人對他們一家不利的時候,他要站出來爲他們說話;
三、不許再調.戲女性。
當晚回去之後,因爲想着要怎麼向路繁花道歉才能讓她滿意,他人生第一次認真思考起了自己過往的種種。
也正是因爲這一思考,他才赫然發現自己的過往有多荒唐!
那真是……彷彿一個沉睡多年的人,突然被人打了一棒子,一朝夢醒,驀然回頭,滿目荒唐!
他那些當衆“檢討”的話,雖然是爲了讓路繁花給他治病,卻也是他的真心話。
可再看看眼前,他的家人,一個個還恍惚在荒唐的夢中……
他們口口聲聲說,房子是他們的!
可他們誰還記得,那“補貼金”是二弟用雙.腿換來的?
他們憑什麼霸佔得理所當然?
陳大爲看了陳富貴一樣,忍下了心中想說的話。
直到喫完飯,陳富貴離開,他這才忍不住說道:
“阿孃,你是不是又想對二弟他們一家做什麼?現在二弟他們都已經搬出去了,也礙不着我們什麼事了,你爲什麼非要跟他們一家過不去?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你……你是在指責我嗎?”
張紅霞瞪着陳大爲,滿臉不能置信!原本的好心情也瞬間煙消雲散!
他以爲,她搶路繁花他們的新房子是爲了誰?
還不是爲了他們?
雖然她的確更疼愛小兒長生,但大爲也是從她肚皮裏爬出來的,她如何不心疼?
新房子搶到手了,不論是給長生將來娶媳婦,還是給他和美美生孩子後搬出去住,不都好嗎?
他現在竟然來指責她“爲什麼不好好過日子”?
她要是不想好好過日子,當初又怎麼會帶着他嫁給陳富貴!又怎麼會辛辛苦苦地爲這個家籌謀操持?
張紅霞越想越是委屈,衝過去一邊撕扯着陳大爲的衣服,一邊哭嚷起來:
“你還有沒有良心了?有沒有良心?
“我做這些,難道是爲了我自己?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難道我死了還能把這些都帶到底下去嗎?
“要不是你們自己沒用,用得着我這麼操心嗎?
“我一心爲了你們,你倒好,竟然還數落我的不是……我嗚嗚……我不活了我……”
陳大爲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他以前一直過得渾渾噩噩,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什麼好東西,實在沒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如果不是自己身上突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一朝醒悟,他現在說不定也還是會和過去一樣幫着他們一起欺負陳默一家。
想通這些,他的臉色緩了緩,嘆了口氣,安撫道:
“阿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我們現在過得好好的,不管二弟他們怎麼樣,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們又幹嘛要摻和?
“你放心,從明天開始我會好好去生產大隊幹活,一定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偷奸耍滑了。還有美美,她也跟着一塊兒去!
張紅霞一下怔住了,她擡起頭,呆呆地看着陳大爲,這一瞬間她彷彿一下變得不認識眼前的人了……
他還是自己那個好喫懶做又好囧色的兒子嗎?
他竟然說以後會好好幹活兒?再不讓她操心?
她心心念念一直盼着自己這個大兒子能夠上進一些,但他始終都是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
這麼多年,她也早就習慣了,放棄了,想着只要他不給她惹事,也就滿足了。
結果,他現在卻告訴她,他要“改好”?
而且,還是他自己主動提起來的?
她不是在做夢吧?
如果陳大爲知道自家阿孃在心裏對自己的評價是“好喫懶做又好囧色”,也不知道他心裏會怎麼想?
他會怎麼想沒人知道,但一旁的王美美卻十分不滿!
她在聽到陳大爲說她也要跟着一起去生產大隊幹活兒的時候,氣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憑什麼?
他自己要幹活兒是他自己的事,憑什麼拉她下水?
她纔不要!
但看着張紅霞和陳大爲現在的樣子,她到底還是沒敢把心底的不滿說出來。
她只是冷哼了一聲,嘲諷道:
“話說的這麼好聽,還不是爲了替路繁花那個小賤人說話?你還敢說你和那個賤人沒什麼?
“陳大爲,你對得起我嗎?我嫁到你家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對我的?你竟然去外面偷人?偷的還是自己的弟妹?
“你還要不要臉了?”
張紅霞也清醒過來,她原本就對陳大爲突然改好不可置信,現在聽了王美美的話,頓時也懷疑起來。
她一把推開陳大爲,狐疑地打量着他:
“陳大爲,你很不對勁我告訴你!你怎麼突然口口聲聲替那個孽種說話?美美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和路繁花那個小賤人是不是攪和在一起了?”
眼見着張紅霞就要被自己哄好了,卻又被王美美攪和了,陳大爲忍不住瞪了王美美一眼,這才道:
“阿孃!路繁花是二弟的老婆,是我的二弟妹!我怎麼可能跟她有什麼?我是你兒子,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張紅霞撇了撇嘴,心底忍不住一陣嘀咕,她就是太清楚了,所以纔不能放心。
但……
她到底對自己兒子的品性還是清楚的,雖然有那個色心,但也真沒那個賊膽。
如果他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美美的事情,他現在肯定不可能這麼理直氣壯,必定會心虛。
這樣一想,她倒是信了陳大爲的話:
“你知道就好。你能夠好好上進,阿孃自然是高興的。但是,路繁花他們一家子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阿孃心裏自有主意。”
“阿孃!”陳大爲不禁有些急了。
他向着路繁花他們說話,一方面確實是因爲他覺得他們這樣做不地道,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私心的!
他這會兒還得求着路繁花給自己治病,他們萬萬不能得罪她!
“阿孃,你這是要逼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