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她……心冷了……死心了……
她不要他了……
怪誰?
怪他……怪他……
“哈哈哈哈……”
都怪他……
“哈哈哈……”
是他……
明知道娟子受了委屈,卻不管不顧……
是他……
明明知道阿孃因爲寶兒對娟子不喜……故意磋磨她,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只叫她們母女倆一讓再讓……
是他一次一次的冷漠和無視,徹底寒了娟子的心……
都是他!
“哈哈哈哈哈……”
大柱突然仰起頭,好似瘋了一般又哭又笑……整個人如癲似狂……
看得衆人一陣毛骨悚然……
大柱彷彿沒有看到衆人一般,他哭着笑着鬧了一陣後,突然轉身踉踉蹌蹌地走了……
衆人也都喫得差不多了,被大柱這樣一打趣,宴席也就這樣結束了。
等到衆人都散得差不多後,路大山幾人來到了路繁花面前。
意外的是,幾人之中路方氏最先開了口:“你沒事吧?”
她問的時候,語氣並不是在做戲,而是真的帶了幾分真切的關心。
似乎自從路繁花替路大山治好了病之後,她對路繁花的態度就日漸改觀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真愛”的力量?
路繁花暗暗想着,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我沒事。”
路方氏表情一鬆:“沒事就好。”
路大山不會說話,聽了兩人的話也只是連連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倒是路方氏,看了路繁花和陳默兩人一眼,突然道:
“看到你和默子現在這個樣子,我和你阿爹也就放心了。
你們以後一定要好好過,不要再像以前那樣任性了。”
她這一句“任性”,說的自然不會是陳默,而是路繁花。
雖然路繁花私心裏覺得她根本沒有資格對自己說教,不過到底還是認真應了一句:
“我知道。”
既是真心爲了她好,她也能虛心受教。
也幸得今天路瑤沒來。
如果路瑤在場,看到有人拿着刀追砍路繁花,指不定心裏要怎麼偷着樂呢。
即便路繁花沒有受傷,只怕也會被她逮住機會各種嘲諷。
但路瑤一聽說路繁花家裏要請客,氣都氣飽了!哪裏還會來喫飯?
找了藉口說“不想讓人看見她現在的臉”,光明正大地沒來。
她連這樣的理由都說出口了,路方氏和路大山自然也不會勉強她。
但就路繁花而言,路瑤不來,更好。
路方氏點點頭,“你心裏有數就好,那我也就不多說了,我們先回去了。”
她說完,和路大山一同轉身離開。
但是,路似錦卻並沒有跟着立刻離開,而是在路方氏同路大山兩人轉身後,趁着他們沒注意突地將手裏的一個東西塞進了路繁花手裏。
還不等路繁花反應過來他這是要做什麼,就聽見他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
“這是我和阿爹給你的,拿好。”
然後也不管路繁花要不要,轉身就快步追着路方氏和路大山兩人離開了。
路繁花先看了他們幾人的背影一眼,這才攤開手掌去看掌心了的東西,發現是一方手帕。
手帕包成了一團,她捏了捏,裏面是一個什麼方塊狀的東西。
這熟悉的樣式……
她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有些喜歡用手帕包錢。
她打開手帕,裏面包着的還真是錢……
大概是……路父和路似錦見她最近起了新屋,今兒又請大家喫飯花銷了一筆,擔心她沒錢用吧?
但她哪裏需要他們的錢?
她現在的空間裏幾乎種滿了植物和糧食,各種乾貨,肉乾也存了不少。
其實最近他們家喫的那些蔬菜,都是她從空間裏摘的。
只是生活上的事情都是她一手安排的,陳默也不可能細心去留意她每次去供銷點買了哪些菜,是不是每日端上飯桌上的那些。
所以並沒有察覺任何異常。
她往後翻了翻,在那些零零散散的錢幣下面還藏了幾張票。
不多,兩張布票,一張糧票,還有一張肉票。
路繁花看着,心中不禁有些發酸。
路似錦既然會揀着路方氏離開的時候悄悄將東西塞到她手裏,想必這些東西肯定是他和路父暗暗攢的私房錢。
別看不多,但依着他們本就不怎麼好過的日子,這些零零碎碎的錢和票也不知道存了多久。
直到這一刻,路繁花才第一次生出了一種“他們是她的家人,是她的親人”的概念。
之前,她雖然也想過替原主盡孝。
只要路家人不過太過分的事情,在他們遭遇困難的時候,她也會出手相助。
但是,卻到底只是將他們當做了自己代替了原主後,必須承擔的一份責任。
從來沒有覺得他們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可如今她卻突然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了,路父和路似錦於她而言,與旁的人是不同的。
一時間她也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
好半晌,路繁花纔將錢和糧票等重新包起來。
她纔剛包好,身旁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你打算還給岳父?”
她轉頭,見到是陳默。
她微微一愣,隨即點頭:“嗯。”
然後又忍不住有些好奇地問他:“你怎麼知道我要還回去?”
“猜的。”
陳默的表情顯得很淡然,好像絲毫不意外路繁花會這樣選擇,但他很快又道,“我覺得……你還是收下吧。”
“嗯?”
路繁花不解地看着他。
她當然知道,陳默不可能是貪財之人,他這樣建議,想必是有他的想法。
“雖然他們什麼都沒說,但我看得出來,岳父和小舅子心裏對你很是愧疚。”
陳默道。
路繁花一怔,旋即明白了陳默的意思。
路父和路似錦對她心存愧疚,她是知道的。
這些錢財既是他們的一份關心,又何嘗不是他們的一份愧疚和彌補。
如果她堅持不收,只怕非但不會讓他們開心,反而還會讓他們誤以爲,自己是不是始終無法原諒他們,這纔不接受他們對她的好。
這樣一想,路繁花不由輕嘆了一口氣:
“罷了,這次就收下吧。”
就算是爲了要寬慰路父和路似錦的心,這包錢她也是不能退回去的。
說完,空氣裏一下安靜下來。
路繁花這才注意到四周只剩下了她和陳默兩人,周圍安安靜靜的,什麼都沒有,唯有那昏黃的暮色。
想到晚飯前,陳默同她說的那一句“想”,路繁花的耳根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紅了起來……
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