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幾人反應過來,一身形瘦小的中年男人便帶着一羣人衝了進來。
仔細一看,這帶頭的中年男人,不是剛剛纔被路繁花踢了一腳的八字鬍男人又是誰?
老者顯然也認出了來人是誰,他們兩家藥鋪隔得不遠,又是同行,自然而然就成了競爭對手。
平日裏也總少不了一些爭來鬥去。
見到八字鬍男人突然帶人闖進來,他下意識以爲他又是像往常一樣來找麻煩的,不由道:
“姓鄧的,我勸你別沒事找事,‘杏林堂’不是你能鬧事的地方!”
他口中說的“姓鄧的”,正是那八字鬍男人。
他是對面那家“富藥行”的管事,人稱鄧管事。
“富藥行”的掌櫃不怎麼喜歡管事,所以店裏的事情一向由鄧管事搭理,所以也養大了他的心性,平素裏慣來瞧不起人。
如果是平常,聽得老者這樣說,鄧管事肯定早就同他吵鬧起來了,但是今兒卻只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就道:
“老孟頭,今天沒你什麼事!你給我讓開!”
老者正是姓孟。
路繁花的眼光不錯,他與鄧管事的不同,他正是這“杏林堂”的掌櫃。
孟掌櫃聽鄧管事這樣一說,又見對方咬牙切齒地瞪着自己對面的姑娘……他一下明白了什麼……
敢情今兒個這鄧管事不是來找他麻煩的,而是來找人小姑娘麻煩的。
他微微蹙了下眉,他不知道這小姑娘怎麼招惹了鄧管事,但鄧管事一貫是個難纏的。
想着,他看向路繁花的眼神裏不由多了幾分擔心,卻見對方脣角含着一抹淺笑,眸底盡是嘲諷和自信的篤定。
彷彿鄧管事來找她麻煩的事情,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一般。
他甚至有一種感覺……今天倒黴的不會是這個姑娘……
反倒是鄧管事,或許他今天是招惹了一個不該招惹的人。
孟掌櫃不禁爲自己的這種感覺感到喫驚,他怎麼會突然生出這樣的感覺呢?
饒是對面的姑娘當真醫術高明,也或許還有些手段,可鄧管事的難纏和狡詐,他都是深有體會的,他怎麼會覺得他連一個小姑娘都對付不了呢?
但是,他卻偏偏就有了這樣的感覺,甚至還覺得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他眼中的擔心便消失了。
“就是這個女人,就是她下毒害我!你們趕緊把她抓起來!”
鄧管事憤怒地說道。
他剛剛雖然沒能及時攔住路繁花,但是,當他終於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卻發現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還沒有離開!
她就站在他們店的對面街道上,不知道在和她身旁的小混蛋說些什麼。
然後,他讓阿亮幫他盯着這個女人最後去了什麼地方,自己則跑去打電話報了警。
最後不想竟然得知這個女人來了他們敵對的地方——杏林堂!
所以,等公.安一來,他便立刻帶着人來抓她!
他一定要親手逼這個該死的女人交出解藥!然後送她去蹲大監!
敢對他下手,該死!!
路繁花自始至終都沒有轉過身去看鄧管事等人一眼,所以,鄧管事帶過來的公.安們只看到了她的一道背影。
聽到鄧管事的話,帶隊的公.安道:
“有人報警說你下毒害他?
這把嗓音一出,路繁花不禁微挑了下眉,喲,還是老熟人。
她緩緩轉身,看向身後的男人:
“周隊,我們又見面了。”
是的,來的正是周川等幾人。
周川見到路繁花也是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驚訝道:
“繁花嫂子,怎麼是你?”
然後他很快又想起來鄧管事報警的事情,不由皺了皺眉,轉過頭有些懷疑地問鄧管事:
“你確定你說的人是她?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倒不是他徇私,只是……路繁花和陳默夫妻倆的爲人,他再清楚不過。
如果不是對他們極爲信任,他當初也不會帶路繁花他們去見他的師父。
一個善良且具有大義的女子,怎麼可能會給人下毒?
不得不說,這回還真是周川看走眼了。
路繁花誠然不會莫名其妙去害一個人,但是,若有人得罪了她,她也絕不會心慈手軟!手段絕對叫一個狠絕!
鄧管事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麼一個走向,不用說,眼前這個女人和公.安顯然是熟人,關係似乎看上去還不一般。
單從那一句“嫂子”就能看出來了!
他剛剛還囂張的氣焰一下就滅了,但轉念一想,他又鎮定下來。
周隊長這人,他也是知道的,慣是正直、嚴明。
想着,鄧管事便道:
“我沒有誤會!就是她!她突然找上門,說是要同我們掌櫃的談什麼合作,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你看看我這兒……”
他這會兒也不管什麼丟人不丟人了,說着,他將自己的腦門遞到周川等人的面前,指了指太陽穴上的烏青:
“看!這兒就是被這個女人給打的!她打了人還不解氣,竟然還給我下了毒!她就是當着我的面,逼我喫下的毒藥!”
聽他說的信誓旦旦,又說是當面逼他喫下的毒藥,這下連周川也有點猶豫了。
情感上,他是更相信路繁花的。
但是,查案端看的是證據,而不是個人情感。
他只能看向路繁花,認真地問道:
“繁花嫂子,不知道這位鄧管事說的話,你可有什麼解釋?”
他想聽聽路繁花怎麼說。
卻不想,路繁花竟然直接爽快地承認道:
“沒什麼可解釋的,事情就是他說的那樣。”
一瞬間,所有人都怔住了。
饒是一心想對付路繁花的鄧管事,也都愣了。
她……她怎麼這麼痛快地就認了?
難不成她真的不怕坐牢嗎?
還是說……她有什麼後臺?
根本不怕進大牢?
周川更是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緊蹙着眉沉聲道:
“繁花嫂子,你要想清楚了,這話是不能亂說的。
一旦你承認了這些,你可是要……”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但是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如果單單只是打人,並沒有造成什麼傷害,那還能只當做民事案件來處理。
一旦涉及到下毒……那可就要關大牢了!
路繁花卻不甚在意地再一次重複道:
“我想的很清楚,他頭上的傷就是我打的,至於給他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