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細微,但還是被路繁花察覺了。
她原本自信坦蕩,覺得陳默一定不會做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情,這會兒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路繁花收斂了表情,認真地看着陳默。
她想看看,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陳默的表情有幾分不自然,倒也不見心虛。
過了片刻,他纔回答道: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告訴你。”
說完,大概是擔心她誤會,他又感激補充了一句:
“並不是故意瞞着你,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刻意提起。”
路繁花始終沒有任何表情,她就那樣靜靜地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陳默看了她一眼,繼續:
“我最近這幾年一直在資助一戶人家,那人是我一個戰友的遺孀。
“戰友去世時,嫂子腹中有了遺腹子。
“她一個人帶着一個幼兒,這麼多年也一直守着沒有再嫁,日子過的緊巴巴的。
“所以我有時候會給他們寄一點錢過去,資助他們生活。”
路繁花聽了解釋,神色稍緩,戰友遺孀,又孤兒寡母的,照顧一下也是應該。
而且,以陳默的性格,大概也不會到處去說自己幫了什麼人,做什麼什麼好事。
“那你這幾日是去了嫂子家裏?”
她問。
“嗯,報國這段時間生病了……報國就是戰友的遺腹子。
先前來家裏的老哥是嫂子同村的,上一次你碰見那回,也是。
“當時報國已經好了,只是不知道這麼這幾日病情又有些反覆。
“這兩日一直在衛生站裏,身上的脂粉,大概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粘上的吧。”
陳默解釋道。
“原來如此……”路繁花了然,“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我是說報國的病情。”
“我回來的時候,人已經退燒了。”
“那就好。
你也是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怎麼也不同我說一聲?
對了,要不要我去給報國看看?”
“他沒事,醫生只說是感冒發燒。
不過,帶你去見見人也好,下次有機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嫂子和報國。”
“好。”
談話結束,路繁花也重新閉上了眼睛。
但心裏卻對陳默的話存了幾分懷疑。
她倒是不懷疑他撒謊。
只是,旁的……就不好了……
畢竟,脂粉這種東西不是隨便就能沾上的。
更何況還是在領子那種地方……
如果這是意外,那倒是還好,但若不是……
路繁花心底閃過一抹冷意。
翌日。
一大早,路繁花起身開始準備早飯。
一家三口喫完後,正想一起去山上鍛鍊,院門外就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路繁花一愣,前去開門。
纔剛一打開門就對上了路方氏那張焦急的臉。
自從同原主孃家那邊的關係緩和了之後,她與這位路母也能相處得很好了。
如今見到她這樣着急,不免問道:
“阿孃,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繁花,快,快跟我回家一趟,你阿爹要不好了。”
路方氏着急地道。
之前不都恢復得好好的嗎?
怎麼突然又不好了?
路繁花滿心疑惑,但是卻也沒有在這個時候追問,只點了下頭:
“好,你先彆着急,我去拿一下醫藥包,然後就隨你去。”
陳默和小愛國顯然也聽到了門口的對話。
等到路繁花拿了挎包出來,陳默也推着輪椅跟了上去:
“我隨你一起回去看看阿爹。”
原先他同路家來往並不頻繁。
這主要原因,一是因爲他當時同路繁花關係冷淡,二來也是因爲路繁花自己同孃家的關係也幾乎到了決裂的地步。
如今兩家關係緩和了,路父又纔剛受傷出院,如今出了事情,他自然要去看望纔好。
小愛國也緊跟在後面:“我也要去看姥爺。”
路繁花自然不會反對,應了一聲,當即四人一行急匆匆地趕到了路家。
纔剛進屋裏,路繁花就看見了半躺在牀榻上的路大山,以及坐在牀邊按着他,給他順氣的路似錦。
他滿臉漲紅,呼吸粗苯,看起來情況確實不太好。
她心中一緊,立刻上前去,號脈,施針,一氣呵成。
一段時間過後,路大山的呼吸總算平穩下來,臉色也比方纔好了許多。
另外幾人見狀,緊吊着的心這才放鬆下來。
還不等路繁花有機會詢問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路方氏忽然大喝一聲,撲到路大山的身上就怒罵起來:
“你這個沒良心的!你是不是想要嚇死老孃,啊?
“你要是敢讓自己出事,你前腳走,我後腳就跟着一頭扎進前頭那河裏去!陪你一起去過奈何橋!”
路繁花amp;路似錦amp;陳默:“……”
小愛國:“?
?
?”
衆人一片寂靜。
倒是把牀上的路大山給整得一陣尷尬。
但被路方氏這麼一鬧,他方纔激動的情緒倒也逐漸冷靜下來了。
“好了……我、我知道錯了……”
他拍了拍路方氏的肩,生澀地安慰道。
“哼!你要是再敢胡亂!我就不救你了!我們倆一頭栽死了算了!”
路方氏猛地坐起身,惡狠狠地瞪着他。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路大山臉色一陣漲紅。
路繁花看着兩人這樣,不禁悄悄給路似錦睇了一個眼神。
路似錦瞬間會意。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間。
陳默也推着輪椅跟着出去了。
倒是小愛國留在房間裏,一臉關心、緊張地看着路大山。
等到三人一起到了堂屋,路繁花這纔開口問道:
“發生什麼事情了?
好端端地阿爹怎麼會突然怒急攻心?”
是的,她方纔爲路父診斷,他這是一時怒急攻心,情緒過於激動,這才導致頭上的舊傷復發,呼吸不暢。
路似錦的眼神冷了冷:“阿爹知道了路瑤的事情。”
路繁花瞬間瞭然。
也是,都回來了好幾日了,一直不見路瑤在家,又怎麼會不發現異常?
“你們是怎麼同阿爹說的?”
她問。
“實話實說。”
路似錦道。
“罷了,說開了也好,遲早都是要讓阿爹知道的。
所幸沒有出大事。”
瞞不下去,那就不要瞞了。
路繁花對此倒是沒有什麼意見,不過……
“阿爹……怎麼說?”
關於路瑤的事情……阿爹是個什麼態度?
他……會不會不忍心?
會不會想要救路瑤那個女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