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沒有想到他的對手就是元晉。
當他拿到半張卡片跟元晉對上的時候,他真的有點蒙,倒不是因爲元晉,而是因爲跟在他們身前身後的兩臺攝像機,一直在抓拍他們的各種反應。
這讓顧長安稍微有些困撓,主要是不習慣。
這種拍攝跟拍戲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拍戲,是有特定人物,特定故事,特定情緒,這跟顧長安個體是不相關的,總的來說,拍的是角色,而顧長安爲了朔造好角色,反而會根據攝像機位,適當調整自己的表演,以達到最佳視覺效果。
這個時侯,攝像機和顧長安都是爲角色服務,他們之間是相輔相成。
可眼前的拍攝,它拍的是顧長安本身,這對顧長安來說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而那鏡頭還盡往人不舒服的地方懟。
時刻準備着從你身上去挖掘出熱點。
採訪的工作人員也是個人精,此刻看出顧長安似乎有些不自在,就立刻舉着話筒上前。
“你對你的對手有什麼評價?”
顧長安心裏有些煩燥,評價?他能有什麼評價,他倆壓根不是一路人,之前也沒有接觸過,他曉得個鬼啊。
但這時候不說點什麼是不行的。
“嗯,元晉是個很優秀的歌手。”顧長安就說。
“他人氣很足,一會兒於他同臺競技,你有壓力嗎?”工作人員繼續問。
顧長安有些樂了,這話問的,他怎麼回?
顧長安雖然是有些不適應,但並不等於他不懂,影視城見得也不少,這就是明天可以上娛樂新聞的熱點。
一個羣演,面對人氣歌手,你要講沒壓力,哪個信?那一準是打腫臉充胖子。
當然,最終要是挑戰勝出,到時就是一個反轉,手底有活,心裏不慌。
可要是失敗了呢,坐井觀天,夜郎自大的標籤就要貼上了。
當然,你要是講有壓力,那也很好,工作人員會把之前他有些不自在的視頻截一段,這就妥妥成了襯托元晉這朵鮮花的綠葉了,一樣奪人眼球。
而從某方面來說,這種綠葉的人設在輿情上對顧長安是最有利的,或者說是最安全的吧,不會引起太多的紛爭。
但這也註定了,這場表演的競技他就是一輪遊。
夢裏那個人有一句話。
演員,在表演上不能沒有自信,沒有自信,你演不好任何一個角色。
“做爲歌手,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但做爲演員,他是新人,我也是新人,我們都是從零出發。”
顧長安說。
“好,讓我們期待你們的對決。”工作人員眼睛一亮。離開前,還特意的看了顧長安一眼。
他之前看顧長安在鏡頭前有些不自在,不免有些小瞧,到底羣演出身,上不得檯面。
而至於問話的刁鑽,倒不是專門針對顧長安,而是爲了找素材。
他問那話時,是把顧長安放在元晉低一檔的層次去問的,也是一般人會先入爲主的視點。
因爲人氣上就是這樣的。
但顧長安的回話,直接剝去了元晉的光環,把兩人放在一個同等的位置去談論。
本來嘛,這裏是《我,是演員!》,而不是《我,是歌手!》。
雙方都是新人,從零出發。
這樣的話題比他之前的問話更適合這個綜藝。
而且,顧長安這一回話,壓力反而到了元晉身上。
元晉這回是真遇上對手了。
……
會客廳裏,顧長安依在沙發上,頭微微耷拉,偶爾點一下,又晃晃腦袋。一幅打盹的樣子。
顧長安當然不是真打盹,這是情景表演練習。
元晉坐在邊上的沙發上,顯得有些無聊。
倒不是顧長安不理人,元晉剛纔一進來,顧長安就上前招呼的,只是人家有些愛搭不理,顧長安也就不自找沒趣。
元晉坐了一會兒,本以爲顧長安會再找他聊天的,結果,斜覷一眼,發現這人居然打起盹來。不由就輕視的笑笑。
顧長安的來歷他清楚,是頂了星光江華的名額進來的,羣演出身,這樣的機會無異於天上掉餡餅,這段時間估計都興奮的睡不着,這會兒倒是頂不住了。
不過,又想着自己這麼一大珈坐這裏,這人還能打盹,又覺得被輕視了,臉上有些不慍。
表演是需要得到應答的,哪怕對方是無意識的。
從元晉的表情,顧長安就能猜到他想些什麼,無外乎譏笑自己沒見過世界,又或覺得他被自己輕視。
有些人,有了些成就,就飄了呀。
正各懷心思,門被推開了,指導老師把劇本送了進來,同時進來的還有一個攝像組,也就是說,接下來的一切會被拍攝。
顧長安和元晉同時起身,接過劇本。
翻開劇本看了一頁,顧長安就撓撓頭,這劇有意思呀。擡頭看元晉,這斯在苦笑。
他們兩個誰也沒想到他們表演的劇本居然是《宰相劉羅鍋》裏面,和坤下牢,劉羅鍋來探視的那個片斷。
這一段是整部劇中的經典之一,表演的難度是非常大的,而對顧長安和元晉來說,還有一個要克服的是外形,顧長安和元晉的外形跟劇中和坤和劉羅鍋的外形也相差甚大。
這簡直是地獄開局。
“我們商討一下。”顧長安衝着元晉道。
“好。”元晉這會兒沒有再高冷了,畢竟攝像機懟着的。
“和坤和劉羅鍋,咱們誰演誰。”顧長安問,這事是必須先確定下來的。
“這……”元晉左右爲難,劉羅鍋他是真不想演,那個羅鍋兒,太敗壞形象了,問題是和坤不僅外形好不了多少,人設還更差。
兩個都不是好選擇,欄目組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怎麼給他選了這麼個劇。
“據說歷史上真正的和坤是才貌雙全的美男子。”顧長安有些樂的道,曉得這廝有偶像包伏。
“要不,都試試吧。”元晉提議,雖然可以演美男子版的和坤,但這劇裏,劉羅鍋的戲更出彩,臺詞也更有力量,到時候肯定是拉分點。
元晉是魚和熊掌,都想要啊。
“試試就試試吧。”顧長安無所謂,好說話的很。
首先,顧長安演劉羅鍋。
“還是先去找點道具吧,雖然是排戲,但因爲特殊形象,不練習的話,彩排也會出問題。”顧長安跟指導老師提建議。
指導老師認同顧長安的話。
於是顧長安就去道具室那邊找找,出了門,在樓梯口那邊又遇上蔣偉明和文麗。兩人顯然也是碰上,就聊幾句。
“顧長安,你們排的什麼戲?”蔣偉明看到顧長安,也問道。
“《宰相劉羅鍋》裏和坤入獄,劉羅鍋去探試那一段。”顧長安說。
“我靠。”蔣偉明不由驚訝出聲,隨後嘿嘿笑,欄目組的安排太有意思了,這是要弄反差。
“蔣哥,你們排什麼戲?”顧長安也問。
“文麗和項寶她們演電影《風聲》裏,李寧玉同曉夢浴室邊那一段對手情節,這一段情節演的好是要爆的。”
顧長安點點頭,這電影他看過,裏面這段表演,要質感有質感,要張力有張力,裏面兩位女演員的表演,都是非常出彩的。
“至於我,嘿嘿,我和沈鵬排《瑯琊榜》裏,梅長蘇雪中勸靖王那一段。”蔣偉明一臉有趣表情。
“咦……”這回顧長安也有些意外,主要是這段戲對這兩位都有十數年演藝經驗的演員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難度。便是外形,雖然不同,但也各有千秋,誰也不輸誰。
那麼欄目組的安排是何意?
隨後一思索,顧長安就品出欄目組安排這劇的意思了。
他這一組排和坤劉羅鍋的戲,除了戲內容的本身,形體上的差距是要克服的。
而蔣偉明跟沈鵬這一組排《瑯琊榜》這一段,其實本身內容和情緒難不倒蔣偉時和沈鵬兩個。但重要的是影視戲和舞臺戲的區別。
顧長安記得《瑯琊榜》這一段在電視上,鏡頭取的全是半身像,它所有的焦點就在一種內斂的情緒上,由這股情緒藉着臺詞去帶動觀衆,由此運用了一些特寫。
可舞臺戲,是沒有半身鏡,以及特寫之說,它的空間和觀衆的空間是在一起的,所以,演員要把情緒傳達給觀衆那一定要藉助一些走位表演和動作的。
但這戲本身又是內斂的情緒戲,太大的動作會破杯這種內斂,從而破壞情緒。
這樣就有意思了。
對比起來,文麗和項寶排的戲倒算是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