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分的事情，我們會考慮！”高世巍說：“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幽靈還需要你，特種學院還需要你。你的學生們，不希望他們的教官頹廢！”
林銳鄭重的看着他：“請領導放心，我不會頹廢的，我知道自己的責任！”
高世巍不再說什麼，拍拍他的肩，轉身離去。
江校長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衝他點點頭，也追着高世巍而去。
“老高，你打算真的給他處分？”江校長追上去問。
高世巍攤開手：“那能怎麼辦呢？他要的不是處分，而是一份心安。如果我們這都不能給他，還能給他什麼呢？”
江校長苦着臉：“那你是不是太不是東西了？”
“嗯？”高世巍瞪着他：“老江，這可是咱們共同的決定啊！”
江校長連忙擺手：“別，你可別拉上我。剛剛可是你一個人做的決定，我啥也沒說！”
說完，他先一溜煙的跑了。
高世巍看着他的背影又氣又無奈！
接下來，該如何給林銳處分，這纔是他最頭疼的事情。
......
傍晚時分，步超已經做完手術從病房裏推了出來。
不過因爲傷及腰椎，所以他的麻藥還沒過，依然處於昏迷中。
其他人也做好了手術，此刻全都坐着輪椅，跟林銳一起守在病牀前。
“連長，他下半輩子，都要這麼躺着了嗎？”孫南更嚥着問。
其他人聽到這話，心都莫名的揪了起來。
林銳沒說話，但臉色卻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黯淡！
“連長！”蕭遠東問：“老經是不是也....”
所有人的眼神再度看向林銳！
每一個人的眼神，似乎都在乞求林銳對他們說，經思偉沒事，他很快能歸隊！
但林銳的話，還是讓他們無比難過。
“醫生說，他的肌腱撕裂，那條胳膊就算好了也會留下很多後遺症！”
林銳嘆息：“很有可能，他要退到普通部隊去了，再也沒資格留在特種部隊！”
“爲什麼？”李洋不服氣的說：“他付出了那麼多努力，憑什麼就因爲受一次傷就被淘汰？”
“連長，這不公平！”徐有朋滿臉都是淚：“老經吃了那麼多的苦，就算這次受傷，他還不是爲了完成任務？爲什麼就要被淘汰，這不公平！”
林銳深深地看着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不甘心和不理解。
林銳嘆口氣：“我早就跟你們說過，這世上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
“你們也知道，你們是付出了多大努力才能留在幽靈。那你們也應該清楚，特種部隊是講究絕對實力的地方。我們會經過考覈，留下最優異的人。因爲，留下的人，將會執行這世上最危險的任務！”
“一個不合格的人留下，只會讓他早點離開這世界。在特種部隊，沒有任何情分可以提，只講究數據！”
“哪怕今天受傷的是我，該走也得走。個人的感情，無法改變一支部隊的實質，這就是部隊永遠強大的原因。這一點，難道你們到現在還不懂嗎？”
所有學員都緊緊的握起了拳頭。
他們當然懂！
跟着林銳這麼久，這點道理如果他們都不懂，那就不配做他的學生。
但懂歸懂，讓他們去接受一個戰友就這麼灰溜溜的從他們的世界裏離開。
也許，很多年都不會再相見。
他們真的很難去接受。
“我艹他媽！”孫南氣的衝到牆邊，對着牆壁轟轟就是幾拳。
蕭遠東自責的狠狠抽着自己的嘴巴。
馬奇走過去，對着他的嘴巴就來了一下：“你也抽我，狠狠的打！”
兩個人像是發了瘋一樣，照着對方的臉毫不留情的抽過去。
所有人都像發瘋了似的！
林銳看着他們，沒有阻止，只是靜靜的坐在一邊。
他知道，這是學生們唯一能發泄自己心中不滿的方式。
夜幕慢慢降臨，學生們也被林銳驅散。
病房裏，只剩下林銳一個人。
月色慢慢的拉長，從窗戶斜射進來，將他的身影倒在了牆上。
林銳靜靜的看着病牀上的步超。
一時間，無數的畫面紛至沓來。
“連長，校長是不是喜歡被嚇尿啊？要不我再去試試？”
“連長，人家的小心臟可不好，你別再嚇我了！”
“連長，我做到了，你看到沒，哈哈哈哈，我全校首位班長就是這麼牛！”
“連長，我真是感謝你八輩祖宗，真心的，哎哎....別打我啊，我說的是真話....”
林銳的嘴角莫名的露出一絲微笑。
可是笑容裏，卻帶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
那個頭腦有點不好使的大男孩，今後可能再也不能活蹦亂跳了。
林銳用幾個小時，查閱了所有他已經掌握的古中醫知識。
可即使他現在已經擁有高級古中醫知識，並且掌握許多失傳的醫術。
但沒有一條，是能夠讓步超重新活蹦亂跳的！
就算他能站起來，可能也成爲一個動作遲緩的人了。
他，依然得告別部隊，告別他準備將生命都奉獻出去的部隊！
就在林銳難過的時候，門突然開了。
林銳轉頭，只見一個男人緩慢的走進來。
是步超的父親！
林銳急忙站起來，滿臉愧疚的看着他。
步磊擺擺手，隨後安靜的走到牀邊。
他就這麼靜靜的看着步超，像是看待剛出生的嬰兒般，臉上掛着笑意。
他輕輕地伸出手，微微有些顫抖着撫摸過步超的臉頰，最後慢慢摸着他的頭。
林銳在他身後看着，突然發現，這個老父親像是一夜間蒼老了十歲。
連身體都有些彎曲了！
“林教官！”步磊轉過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讓你見笑了！說實話，若不是他躺在這兒，我都不敢這麼摸他。上一次，還是他小學的時候....我這個爸爸，真是不稱職啊！”
林銳的眼圈微紅：“對不起步長官，我....”
步磊擺擺手，擦着眼角的淚水說：“你別誤會，我沒有任何要責怪你的意思。你我都是軍人，我們都懂得軍人的職責！”
“他也懂！”
步磊深深看了眼步超，臉上帶着自豪的笑容：“從他選擇跟隨你拼命努力的那一刻開始，其實他就已經選擇好了未來的路。不管他變成什麼模樣，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淡淡一笑：“不怕你笑話，從小到大，我跟他都對着幹。我替他做的選擇，這小子是從來不聽，從來就沒讓我省心過！”
“他做的選擇，我也從來不贊成。你懂得，在我們這種人眼裏，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根本沒法入眼！”
林銳默默點頭，他當然理解軍人的思維。
軍人就是闆闆正正，嚴謹而且一絲不苟。
任何與他們三觀相沖突的事物，他們可以不反對，但堅決不會碰！
尤其對自己的子女，要求肯定更爲嚴格。
步磊沉聲說：“但是這一次，我對他的選擇，絕對的支持。哪怕他癱了，哪怕他永遠站不起來。但他也永遠是我值得驕傲的兒子！他這次的選擇，我和他媽，都會爲他驕傲一輩子！”
步磊對着林銳忽然用力敬禮。
林銳一愣，隨後也急忙敬禮。
步磊深深地看着他：“林教官，我要真的謝謝你。把我的兒子，帶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男人。就算他下半輩子永遠都要坐輪椅，但這一次的榮耀，是他下半生最大的光榮！”
“步長官！”林銳眼圈微紅：“我不會讓他坐輪椅的！他，一定會站起來！”
步磊苦笑：“你不用安慰我了，醫生已經和我說了....”
“不！”林銳深深看着他：“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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