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小賣部被警方封禁後，他就就附近的家裏哪裏也沒有去。
一來，他隨時等待着警方的傳喚。
二來嘛，他也想知道自己兒子的下落。
“警官，我家商羣有些不對勁。”
一見到幾人，白髮蒼蒼的商老師就直接開口了。
在家裏待了大半天，商老師也思考了大半天，他自認爲自己教兒子有些失敗，但商羣也不是那麼一個傷天害理的人。
“警官，你不知道，商羣那小子雖然混蛋，但最多最多也是嚇唬嚇唬這些學生，殺雞儆猴給我看好伸手要錢……他不敢殺人的。”
從恐嚇到殺人，這種犯罪升級的速度也太快了，商老師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的兒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商老師，你不用擔心，我們並沒有認定商羣是殺人犯。”
小嘴開口安慰了一句，但這個解釋太蒼白，他自己都差點沒有說服自己。
目前，警方確實沒有商羣犯罪的證據，但在周先出現之前，刑警隊從上到下，都是把他當做唯一的嫌疑人在調查。
理由有二，他和甘禹有矛盾，且，他失蹤了。
“商老師，據我們所知，商羣手裏並沒有太多現金，對吧？”
“是的，我每次就給幾百塊給他，他想賭也輸不了幾手的。”
商老師點點頭，臉上盡是擔憂的表情。
“幾百塊，的確輸不了幾次……商老師，既然他輸不了幾次，他爲什麼現在還不回家？”
小嘴的詢問還在繼續。
不得不說，他有些審問手段，提出的問題很犀利。
手裏沒錢，帝都大學的這個家將會是商羣唯一的落腳之處，按照商老師的說法，那小子手裏就沒有幾個大錢，最多玩個一兩天就會回來。
爲何到現在還不見蹤影。
“這就是我擔心他的地方啊！”
商老師沒有直接回答小嘴的問題，反倒攤攤手感慨了一句，“知子莫若父，警官，我家商羣很單純的，就算運氣好也沒有能力贏大錢，他不可能連續賭幾天。”
言外之意，商老師懷疑自己的兒子出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不算，還要替人背黑鍋。
“商老師。”
出聲的是周先，吸引對方注意後，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對方，輕輕開口了，“商羣有沒有別的來錢手段？”
他說的，自然不是正常的來錢手段，輸紅眼的賭棍會想盡辦法搞錢，灰色區域只有有機會，他們也一樣會涉足。
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們根本不會顧忌明天會發生什麼。
商老師搖搖頭，他明白周先的意思，“那小子手機都賣了，還會有誰給他錢呢？”
好嘛，居然連手機都賣了？
周先算是服氣了。
他點了點頭，繼續苦笑着開口，“商羣，一般是幾天回家一次？”
“兩三天吧，最長不超過三天他就會向我要錢了。”
被這個敗家的兒子折騰這麼久，商老師也總結出了一點規律，他每次也只准備兩三百塊錢打發自己的兒子，儘管嫌少商羣鬧騰過幾次，商老師這個當爹的多一分錢都不給，最後他也不了了之了。
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一種平衡，家和萬事興？
“好吧，你幾天沒見到他了？”
說着，商老師的眼睛已經紅了，晶瑩的眼珠在眸子裏打轉，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老來得子，商老師對兒子寵溺得很，他怎麼也想不到，小時候乖巧的兒子如今會變成這個樣子。
五天？
周先在腦海裏默默把這個單詞品味了一遍。
按照商老師的說法，商羣是個頭腦簡單的人，在賭桌上贏牌全靠運氣，那麼莊家可能讓他贏了錢以至於可以連續玩五天嗎？
周先覺得不太可能，賭桌上光靠運氣大殺四方，這種情況只有電影裏纔會演出來，在現實裏，作弊和出千纔是常態。
科學技術的發展會讓所有的賭徒傾家蕩產，莊家通喫絕對不是開玩笑。
“商老師，最後一個問題，商羣一般在哪裏玩兒？”
目光錚錚地看着面前的老人，周先的表情十分嚴肅。
“電玩城，他從小就喜歡在那裏玩。”
嘆了口氣，老人的表情很痛苦，他擡了擡手，有氣無力地指了個方向，“就在那一帶，學校後面的大街上，很有名的。”
“好，我知道了。”
站了起來，周先抖了抖衣袖，“老人家，我們這就去找商羣，你在家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身體要緊。”
“多謝，多謝你啊！”
熱淚盈眶，商老師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哎。”
嘆了口氣，周先朝幾人勾了勾手，默默退了出來。
心裏的情緒發泄出來就好了，周先不希望案子還沒有偵破，又出現一個死者。
他剛纔發現了，這個家裏就只有父子倆的生活痕跡，商羣的媽媽應該已經去世了，也難怪那個傢伙會沉溺於這種簡單的快感裏。
“周先，我們真的要去找商羣？”
重新回到陽光下，柳梢的臉色寫滿了擔憂。
實際上，案子昨夜發生後，警方不止一次到電玩城去找過商羣這個嫌疑人，結果費盡了心思也沒有找到他的下落。
她擔心周先重蹈覆轍，有些喫力不討好。
“放心吧，我的柳大組長。”
擡頭看了看熾烈的太陽，周先眯起了眼睛，“聽商老師的意思，電玩城規模不小……我們就在那裏喫午飯，順便整理整理上午的發現。”
“好吧。”
柳梢表示沒問題，只要有喫的就行。
蘇珊也點點頭，跑了一上午，她確實有些累了。
小嘴卻有些詫異，“顧問，要不咱找個乾淨點的飯店，要個包間吹吹空調？”
局長私下裏再三交代，不許在經費上扣扣搜搜，苦了龍安來的兩尊大佛，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在電玩城招待周先和柳梢，局長會扒了他的皮吧？
“什麼飯不重要。”
擡起頭，周先目光悠悠地看着遠處，“重點在哪個地方喫……小嘴，聽我的，這頓午飯必須到電玩城喫，最好能打聽打聽哪家的飯菜最受玩家歡迎。”
咦？
腦子裏突然一陣清明，小嘴悟了，“顧問，我懂了。”
重點是“受玩家歡迎”。
這是要走一條和刑警隊不一樣的調查路線啊。
您真敬業！
他在心裏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