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的案宗雖然對案情有詳細記載，但描述一個血淋淋的案子時，幾段平敘的文字未免太蒼白，沒有能給周先留下很大的想象空間。
他需要鬼妹的情報讓自己在腦海裏把整個案件構建起來。
柳梢很快就在電話裏和鬼妹溝通好了，等她把電話遞給自己的時候，周先已經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了。
“鬼妹，十年前的帝都地圖，能不能搞到？”
電子地圖並不是什麼稀缺玩意兒，但具體到某個年代的某個城市的某個區，甚至某條路口，這樣詳盡的地圖估計只有專業的機構纔會保存了。
“專員，博物館和資源廳我都有權限，你需要哪個地方的？”
“帝都市五環區麒麟路。”
鬼妹的聲音依舊十分雀躍，周先笑了笑，說了十年前那個咖啡館的地址。
“專員，稍等一下。”
手機免提後，衆人只聽見那邊傳來的一陣噼裏啪啦的亂響，某人時不時敲擊一下空格鍵，很有節奏。
好一會兒，鬼妹有些驚喜的聲音才傳來，“專員，搞定了，我現在傳給你。”
“對了，我這裏還有一個3D版本電子地圖，專員你要不要？”
3D版的電子地圖？
周先腦海裏瞬間浮現出一種可以看實時街景的軟件。
他點點頭，輕輕朝手機那邊開口了，“鬼妹，都傳過來吧。”
“OK！”
一陣脆響之後，手機的屏幕上開始出現了文件傳輸的標記，鬼妹的聲音依舊在後臺響起，“專員，老大，我去忙了……有事直接叫我。”
柳梢點點頭。
對於自己的稱呼排在周先身後，她已經麻木了，重案組的小夥伴們紛紛被周先折服，別說鬼妹，她也是一樣。
排在後面就排在後面吧。
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周先爲什麼要了一副十年前的地圖來？
的確，案宗上的文字不是那麼直白，難道周先用地圖，就能完美重現出整個案子的詳情？
這個想象力也太強大了吧？
很快，文件解析完畢，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周先直接打開了某張地圖。
“麒麟路，麒麟路……在這裏。”
點了點地圖上的某個地方，周先喃喃自語，“街口的咖啡館，考慮到人流量和地理位置，旁邊有個藝術學校……是了，就是和黃石大街交接的這個位置。”
“各位。”
擡起頭，周先的臉上有了笑意，“讓我們看看，案子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他雙指併攏，輕輕把屏幕上的地圖放大，直接鎖定了咖啡館以及附近的幾條街道。
“小弟，地圖上，這個麒麟路並不短啊。”
腦袋湊了過來，蘇珊的手指隨意比劃了下，有些疑惑地開口了。
周先點點頭，“大體來看，麒麟路是有三段長短不一的衚衕組成。”
在電子地圖上，標註爲“麒麟路”的街道蜿蜒曲折，一眼看過去彷彿一條蚯蚓趴在了手機屏幕上。
作爲華國經濟和文明的最中心，帝都的房價一直是房地產行業的天花板，“衚衕”和“四合院”一直是這個城市裏本地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麒麟路周圍，正是十餘個由大宅院組成的老舊小區，外面看起來是個簡單的四合院，可是裏面住了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居戶，三進三出人聲鼎沸。
“我們先前也調查過，死者正是居住在其中某一個四合院內的居民，本地人，是附近小公司的普通員工……社交關係挺簡單的。”
“根據李懷生妻子的證詞，那天早上他本來不用那麼早去上班的，但是因爲公司有個重要的對外單子，需要經理親自去談，所以李懷生就特意起了個早牀趕去接送人。”
“李懷生出事後，車子就在麒麟路的第二個胡洞口被發現……我們趕到的時候，汽車的車門大開，發動機還在轟鳴着，趕早集的市民早已把那裏圍了一圈，指指點點。”
“但看熱鬧的同時，沒有人敢上前靠近車子。”
說到這裏，小嘴變成了啞巴。
“繼續呀，怎麼不說了。”
柳梢拍了拍小嘴的肩膀，大大咧咧地開口了，“小嘴，我還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呢。”
“那裏，是第一案發現場？”
沒有理會柳梢，周先開口問道。
看熱鬧是華國人民刻入骨子裏的習慣，車子停在馬路上，車門大開發動機響着司機卻不見了，這本來就是一件挺奇怪且有意思的事，周遭圍了這麼多人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沒有人敢上前檢查車子。
要知道，帝都的居民可是說是華國最具有正義感的圍觀羣衆了，大名鼎鼎的朝陽羣衆就是來自他們中間。
夜晚，特別是冬天的夜晚，以車子對對象的砸窗盜竊案時有發生，如果說這輛車子不幸中招，一定會有熱心的居民上前查看並報警的。
他們或許不會觸碰車子，但一定會湊上前來透過車窗或者車門觀察車子裏面的情況，但在車子周圍擠滿了人卻沒有人敢上前，只意味着一件事。
那裏有什麼東西嚇到了他們。
或者說，其實也不算嚇，只是以他們淳樸的心思，他們也知道這個東西對警方很重要。
那就是血跡。
大片的血跡。
李懷生被人割喉後涌出的大片血跡。
“是的，顧問……我們後來確定，那個衚衕口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幸運的是，這個現場保存得很好；不幸的是，由於人來人往，衚衕口周邊的腳印都被破壞了。”
聳聳肩膀，小嘴有些沮喪地開口了。
他天性樂觀，有些像帝都本地的居民，和誰都能說上兩句，但看看到這個案宗時，也是少見的沉默了一會兒，心裏有些鬱悶。
“小嘴，衚衕裏住的，除了本地人，還有租戶吧？”
輕輕開口，周先直接轉移了話題。
大帝都，帝都大，作爲華國的首都，帝都一向是華國年輕打工仔們最嚮往的地方之一，工作辛苦，他們會找一個租金比較優惠的地方住下來。
自然而然，五環區老舊的衚衕院子就是他們很多時候的選擇。
“有，還不少。”
擠出一道笑容，小嘴有些苦澀地繼續開口，“人口流動性極大，很多人甚至連隔壁住的是誰都不知道……這也是當年偵破這個案子的難點之一。”
現代都市就是這樣，你手機裏存下一百個電話號碼，未必會有一個是隔壁鄰居家裏的。
“好，我知道了。”
嘆了口氣，周先點點頭。
有這些信息，其實足夠了。
嫌疑人的初步輪廓已經在他的腦海裏浮現。
他把目光轉向了手機裏的第二個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