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說是爲了替周先他們接風,趙利民帶隊來到三樓的時候,自然一個外人也不會帶,緊隨在他們身後的都是刑警隊隊員,和周先柳梢都很熟悉。
“顧問,柳隊,晚上好。”
一見面,趙利民就熱情地開了口,好像一點也不知道謝猛就藏在梅子山的事。
“老趙,別怪兄弟瞞着你……我是擔心沒有證據支撐的猜測,有些打亂了你們的安排。”
周先的姿態也很低,一見面就是道歉作揖,看起來很客氣。
但趙利民哪敢承這個情?
他又不是傻子,所謂的“安排”和計劃,都不是聽周先這個顧問下達嗎?
江明這個城東分局的一把手早就在第一次碰頭會上表了態,局裏的所有警員包括他自己,都要聽從周先的指揮和命令,誰也不許違背。
就連柳梢這個周先的跟班,都混了一個隊長的位置,地位和趙利民平起平坐,誰也不敢小看她。
趙利民估計,周先這麼客氣,是擔心自己了知道了這個消息後亂了軍心。
雖說某人證據支撐,可是周先的哪一次推理出錯了?唯一的一次被誤導,還是局裏提供的資料有誤。
一個全國通緝了一年的悍匪就藏在自己的轄區,兄弟們身上的壓力太重了,作爲刑警隊的隊長,趙利民是知道他們聽到謝猛藏身防空洞的消息會有什麼樣的表現的。
不說別的,就說技術科的那幾個以梁坤爲首的小子,怕是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沒心看監控了吧?
血脈激涌,他們的心早就隨着這個消息飛到了梅子山,來到了那個黑漆漆的防空洞裏。
所以,很乾脆的趙利民這次也沒有告訴梁坤消息。
囑咐這幾個好兄弟輪班休息之後,他和周先做了一樣的選擇。
作爲上位者,並不是每一個消息都需要和下屬共享,有時候,這甚至是一種策略,所以,趙利民很理解周先的做法。
“顧問,你別說,兄弟都懂,沒有人有怨言。”
指了指身邊的幾位同事熟悉的臉龐,趙利民一手握拳,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今晚不喝酒,我先以茶代酒,歡迎你和柳梢來到城東分局。”
“接下來,你就看兄弟們的表現吧!”
“好!”
周先還沒有開口說聲謝謝,一個突兀的聲音就大聲開口,差點沒有嚇周先一大跳。
細細望去,只見柳大組長滿臉通紅,使勁地拍着巴掌,“老趙,說得不錯……等下咱倆打個配合,一起會會謝猛這個悍匪?”
“要得!”
趙利民豎起了大拇指,笑容滿面。
言語雖短,但兩個字戰意激昂,算是應承下了柳梢的邀約。
他這個人,簡單得很,當上了刑警隊的隊長算是江局長看得起,說實話,他剛纔有些口不擇言,直呼了柳梢的名字,並不符合一個本地小領導的做派,但柳梢不但沒有生氣,還直接回應了他一聲“老趙”,非常給他面子。
“各位,舉杯。”
笑臉盈盈,趙利民率先舉起了手裏的礦泉水,聲音高亢,“讓我們歡迎周顧問回家,歡迎柳隊長來到分局做客。”
“歡迎歡迎!”
蹲守了一晚上,衆人的聲音有些嘶啞,但柳梢最喜歡這種大場面,當下就笑呵呵地舉起礦泉水瓶,咕咚咕咚就是一大口。
“哈!”
清涼的冰水淋得柳梢一個哆嗦,她卻隨意地擦了擦嘴巴,大聲迴應了起來,“謝謝!”
“啪啪。”
“啪啪!”
一旁的周先拍起了巴掌,毫不吝惜自己的欣賞。
……
精美的菜餚很快就上桌了,小嘴和幾個兄弟忙前忙後,直接客套起了服務員,大家喫喫喝喝,氣氛一直很好。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夜幕籠罩了校園,玻璃窗外的建築羣開始陸陸續續亮起了燈光,周先放下了手裏的筷子。
趙利民秒懂,直接朝一邊的馬大勇努努嘴,後者直接起身拉上了窗簾。
“顧問,確定謝猛就在這裏。”
一手直直指了指地面,趙利民的聲音壓得很低。
“我們追蹤到了他的手機信號。”
猶豫了一會兒,周先直接點頭了,“老趙,你還記得嗎,最開始我們和你們局長談合作的時候,把一個人拉進了羣裏?”
“桂知畫?”
“對……桂知畫,大名鬼妹。”
無論多少次說起這個名字,周先都有些忍俊不禁。
龍安的重案組,爲什麼每個組員都要有自己的江湖諢名?周先曾經問過柳梢這個問題。
她告訴周先,這是傳統,從最開始重案組成立的時候,老隊員們就流傳起了進組起花名的習慣。
“周先,不怕你笑話,我們守衛着市民的安危……可有些時候,我們自己的安危都保證不了。”
“所以,從很久之前,我們都不會在大庭觀衆之下直呼兄弟的真名。”
說出這句答案的時候,永遠笑呵呵元氣滿滿的重案組長臉上的笑容很苦澀。
說到底,起花名也是對他們的一種保護,就如同那些邊境的緝毒警察的墓碑上,連一張自己的照片都沒有一樣。
致敬英雄。
只是,周先接下來的問題有些破壞這個氣氛。
“柳梢,爲什麼他們不喊你‘柳樹條子’呢?”
姓柳,名“條子”,這個女人一看就是個警察,這種自嘲式的諢號不是蠻好聽的嗎?可是龍安重案組的那些麻瓜就沒有一個人敢喊出口的。
“不僅是我沒有,金虎也沒有。”
白了某人一眼,柳梢並沒有生氣,“你知道爲什麼嗎?”
“因爲你們是組長?”
雖然是簡單的疑問句,可是周先眼裏的嘲諷差點沒有噁心死人。
“這個,是這個知道嗎?”
狠狠揮舞着自己的拳頭,柳梢有些憤憤地咬着牙,“咱們局裏氛圍很好,靠的就是拳頭贏得話語權……擂臺上,論勝率的話,就是我和金虎最高了。”
“但金虎打不過我。”
末尾,她還特意強調了一句話,生怕周先不知道一樣。
周先哈哈大笑,差點連眼淚都出來了。
柳梢就是個這麼有個性的女人。
鬼妹也是。
“鬼妹是我們局裏的技術員,白客。”
嘆了口氣,周先擡起頭,黑色的眸子開始深邃起來,“知道嗎,老趙……謝猛的手機號是他兒子買的別的同學的,已經在防空洞裏開機了好幾天了。”
開機了好幾天?
沒有追問鬼妹是怎麼確定這個手機號碼的,幾乎是在一瞬間哭,趙利民心裏就涌出了兩個疑問。
防空洞裏怎麼會有手機信號溢出?
以及,
這是什麼牌子的手機,待機時間會這麼長?
兩個很奇葩,但同樣很關鍵的問題。
張了張嘴,才準備開口,趙利民就發現了對面嘴角悄悄翹起的某人。
妥了!
顧問,我老趙給你捧哏吧!
PS:今天太累了,明天多更點吧,見諒啊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