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慢行,說說笑笑,兩人欣賞着沿路的風景,看起來和其它的情侶沒有什麼兩樣。
“周先,這片林子樹木草叢太多了,太陽能板怕是不好充電。”
低聲開口,柳梢又排除了一塊謝猛可能的藏身之地,即使欣賞着沿途的美麗風景,柳大組長也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
“柳梢,像你這樣做排除法,咱們今天就算累死也忙不完啊?”
這四十分鐘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沿路的向陽處不要太多,偏偏每處陽光照射的地方,植被花草都很茂盛,可把柳梢忙壞了。
“那怎麼辦?”
自己的計劃又被周先否定了,柳梢沒有半點生氣,反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我其實在想,謝猛是怎麼發現第三個入口的?”
捏着自己的下巴,周先有些疑惑地開口了。
梅子山雖然地處帝都大學深處,但沒有被遊客們踏足的地方真的很少,要想從外面發現這個神祕的入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要知道,到這裏遊玩的市民,都是久居高樓的城裏人,他們進了山裏,恨不得連塊野豬的便便都翻過來拍個照,再來一張自拍然後發朋友圈。
見到一個神祕的洞穴,他們不會發帖八卦下?
至於從防空洞內部發現,其實可能性也不太大,畢竟兩個入口都有鐵將軍守門,哪個遊客會無聊到破開鐵鎖走進了防空洞,還故意走得很深很深?
除非,這個人別有用心。
“柳梢,我懷疑是甘禹把這裏的情況告訴他爹的。”
聲音頓了頓,周先無視了某人懵懂的表情,繼續開口了,“畢竟,他是帝都大學的天才研究生,有柯院長他們行方便之門,他能接觸到許多保密資料。”
“比如說,一份半個世紀前的保密資料?”
笑眯眯的,柳梢的聲音很溫柔。
保密資料一般都有保密年限的,到了相應的年限這份資料的保密等級就會降低,甚至直接轉成普通資料,人人都可以查閱。
柯院長是怎麼對待自己手下成績好的學生,柳梢可是親耳聽到他承認過,她很確定,如果甘禹想查閱一份保密等級不是很高的資料,以研究或者實驗的名義,這老頭肯定不會拒絕。
“對!”
點點頭,周先的表情並沒有半點放鬆,“我估計,這也是他自救之路中很重要的一環……他已經猜出了他師傅的來歷。”
柳梢愣了愣,“你懷疑這個什麼神祕師傅,是當年走出這裏的專家之一?”
“是的。”
再次乾脆地承認了,周先停下了腳步,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兒,“柳梢,記得嗎,當年這裏的實驗室之所以關閉,是因爲這裏出現了一起嚴重的意外事故。”
“具體的事故是什麼,我們還不得而知……但我懷疑,這個師傅是這場事故的親歷者,而且他因爲這場變故,人生髮什麼很大的改變。”
“什麼改變?”
喃喃低語,柳梢又當起了自己最熟悉的捧哏角色。
“親人死了。”
沒有絲毫猶豫,周先回答得斬金截鐵。
“爲什麼?”
聲音有些激動,柳梢這下子再也繃不住了,要不是注意到周先的表情很堅定,柳梢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剛纔出了問題。
實驗室,死人了?
這麼大的安全事故還能隱瞞不報嗎,連商老師這樣的外圍助手都不知道里面的情況?
“對。”
第三次點頭,周先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記得那幾個徒弟嗎?杜鵑妄圖殺死自己的媽媽自救,甘禹涉嫌弒母,周元喜殺死了親弟弟……而遊小藝,同樣殺死了自己的親爹。”
這幾件案子除了第一件,周先他們手裏有確鑿的證據,其餘的幾件都是推理,但作爲這些案子的偵察者,柳梢卻對這些推理篤信不疑。
嘴角抽了抽,她有些愣住了,“這是入門儀式?”
殺死親人,讓自己的命運和師門綁在一起,這就是過去拜山門時的投誠,表明自己和師傅是一條心。
親人死了,自己孤苦伶仃,所以瘋狂地報復社會,這種就是犯罪心理學裏典型的反社會人格。
他們認爲自己的命運就是時代的錯,見不得別人家庭和美,生活幸福,所以得不到就毀掉,殺意十足。
“這麼說的話……”
低着頭,柳梢同樣停下了腳步,“遊小藝算是被這個人害了?”
表面上看着像幫她脫離了貧苦生活,但實際上從一個天才淪爲殺人犯,這個實習律師必定得不到光榮的前途。
“其餘三個,也是一樣。”
嘆了口氣,周先的表情有些唏噓。
他本來就是情感細膩的作家,對這些東西天生就比一般人敏銳,遊小藝誤入了歧途,杜鵑甘禹和周元喜,又何嘗不是呢?
他們有的自私,有的無知,有的乾脆沒有感情,但有些時候,你必須承認壞人也有生存的權力。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沒有人敢保證每個人都是好人。
“這個人如果還活着,至少八十九十歲了吧?”
砸吧砸吧嘴,柳梢的笑容有些苦澀,“還真的壞人也變老了……周先,他害了這麼多人,我們要怎麼抓住他啊?”
抓住他?
我這會兒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搖搖頭,周先也苦笑了起來,“柳梢,你還是先找到謝猛再說吧!”
還不會走路就想跑,你以爲抓住這樣的高智商罪犯很簡單?周先自認爲自己還算比較聰明的,可這一路走來,被甘禹誤導過兩次,被周元喜騙過一次,箇中辛苦腦累不用多提。
更不提雖然還沒有接觸,但已經可以問問壓制住自家老闆的遊小藝了。
想一想他就有些心累。
“可我們要怎麼才能找到謝猛嘛。”
站在了候風亭前,柳梢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有些無奈地開口了。
古亭簡樸,山石嶙峋,冰涼的清風撩過周先的臉龐,他這纔回過神來,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和柳梢已經到達山頂了?
“其實要找到他,並不難。”
擡頭遠眺,周先的嘴角翹起了弧度,“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柳梢,記得這句話嗎?”
“周先,你是說?”
“嗯。”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點頭了,周先的臉上開始有了笑容,“站得高,看得遠,爲了觀察山下的情況,他必須怕得夠高。”
“候風亭,好亭子,好名字……柳梢,相信我,他來過這裏,而且是很多次,”
“可是,我們不能在這裏採集指紋啊。”
指了指身前不遠處的古亭,柳梢有些惱怒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這裏天天有遊客過來打卡,就算不採集,我也知道這裏的生物痕跡有很多。”
“別人的指紋會誤導你,但有些東西不會。”
面無表情,周先裝作很高深的樣子,“柳梢,跟我來。”
他勾了勾手。
“經過仔細觀察,你在發現了XX位置有些不對勁。”
“經過仔細觀察,你在發現了XX位置有些不對勁。”
“經過仔細觀察,你在發現了XX位置有些不對勁。”
腦海裏旁白兄正在瘋狂的提示着,透明的地圖上有一處位置正在高亮閃爍着,看座標,就是在候風亭不遠處的山旮旯裏。
“去哪裏?”
“謝猛的藏身地。”
“周先,你說清楚!”
“經常走一條道,就算不留下腳印,他也會把旁邊的花花草草踩死,形成一條肉眼可見的空白道路……這就是獸道。”
獸道?
夏天的植物生長很快,可是如果某條路上有大量的野草枯黃了,就能證明這裏曾經有人經常走過。
凡路過必留下痕跡,原來是這個意思?
柳梢瞬間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