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其實我覺得小萌萌很聰明的,他應該看出了你的心思。”

    靠在軟皮椅子上,左雲生一動不動地看着周先,似乎是想觀察觀察他貿然聽到這個消息後的反應。

    趙凱之是左雲生的小姨?

    難怪訓他和訓孫子沒有什麼兩樣,這姐們連他媽媽都敢懟,更不提他自己了。

    “原來如此。”

    周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起來很配合左雲生的惡趣味。

    倒是柳梢,這會兒依舊一臉驚訝,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主角居然這麼坦然地承認了自己是個關係戶。

    “好你個周先,你早就知道了對吧?”

    一下子從自己的位置上坐了起來,左雲生緊緊盯着周先的臉,似乎想從這張帥氣的臉蛋上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倒不是他嫉妒什麼的,他和周先都是優秀男人,但是大家各有各的不同,他不會妒忌周先什麼東西。

    相反,他只是想觀摩下自己將要演繹的對象,遇見這種情況下會做出怎麼真實的反應。

    換句話說,這是他的職業病。

    “都說你左雲生脾氣好,但趙導也不會傻到專門找一個好脾氣的演員當靶子吧?”

    左雲生是好人,趙凱之也不是壞人,她都不好意思對一個屢次犯錯的小演員發火,難道會故意借一個好脾氣的大演員當耙子殺雞儆猴嗎?

    所以,周先篤定這兩人有很深的親密關係,要麼是關係很好的朋友,要麼是有血脈親情的親戚,要不然兩個人不會配合得如此完美無間,讓劇組裏的其他人戰戰兢兢,讓趙導的計劃完成得很好。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邏輯推理,幾乎就在周先剛纔看見這一幕的同時,他的腦子裏瞬間就把其中的隱藏關係推理了出來。

    “臥了個槽,你們作家的腦子……都轉得這麼快的嗎?”

    翻了個白眼,左雲生有些鬱悶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說實話,他和趙凱之的關係,劇組裏除了那個小助理,沒有任何一個人知曉,而且他堅信這個小助理不會出賣自己小姨的任何情報。

    他一個華國排得上名號的大演員,被導演訓得和孫子一樣,其餘的演員會怎麼想?

    左雲生不知道這些演員會不會因此小巧了他,但他很確定看到自己這麼倒黴後,那些演員也好,羣演也好,再也不敢在自家小姨面前拿大了。

    說實話,左雲生一點也不在意這些自己的這些同事們這會兒在心底怎麼看待自己,人言微輕,誰也不會在意某些無聊之人的八卦之詞。

    再說了,他能有如今的圈內地位,絕大部分是靠自己的演技,或者說努力——有那個八卦的心思,還不如花點心思琢磨下怎麼提升自己的演技。

    比如說,劇本里,衛萌的父親這個角色,他到底要怎麼演?

    “滾你丫的,哥哥現在是重案組裏的特聘顧問好嗎?”

    豎起了一根中指,周先很不和左雲生客氣,哪怕對方的小姨就在旁邊,“再不濟,你也應該稱呼我一聲‘編劇大大’?”

    導演,演員,編劇,誰在劇本里的權力最大?

    這是一個在影視圈裏盛久不衰的經典問題,每個影迷心裏的答案或許都不一樣,但在這個劇本里,無疑是周先最有話語權。

    爲何?

    因爲這個劇本是他投資的,他是金主爸爸,在華國,甲方爸爸永遠最大。

    自家的外甥被人指着鼻子罵,趙凱之卻是一點也不惱怒,笑呵呵地看着這一幕,她走到了柳梢身邊,主動開口了。

    “他一直是這樣?”

    大大咧咧的姑娘許久不開口,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趙導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主動出聲打破了柳梢的矜持。

    “呃,周先許久沒這樣了。”

    被鬧了個大紅臉,柳梢有些不好意思,“前些日子我們在帝都破了個大案,周先這段時間很累。”

    其實,他們來黃家溝的目的,除了來劇組探班溝通下劇本的拍攝事宜,更多的是回到老葛叔家裏好好休息一番,這段時間不僅是周先,就連鐵打的柳梢都有些心累了。

    這裏涉及到老葛叔,或許是不想破壞自己心底這個便宜師傅的形象,柳梢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多提。

    “黃金十二宮殺手?”

    趙凱之的眼睛亮了。

    作爲一個優秀的職業導演,她知道這個題材有多麼吸人眼球,她在想,如果周先……

    以周先和帝都市警方的關係,他拿到改編權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吧?畢竟他當上龍安市重案組顧問的條件,就是以自己破獲案子爲素材作爲前提的。

    帝都市城東分局,也應該一樣吧?

    “想也別想。”

    一手指了指頭頂的方向,周先的表情很嚴肅,“不僅是那個案子,連槲寄生案我都不會寫出來……裏面的水很深,會淹死人的。”

    “我懂,我懂。”

    懸疑題材就是刀尖上跳舞的藝術,有許多情節碰都不要碰,更別提演繹出來了。

    有時候萬不得已,沒有選擇的話,你也只能用晦澀的語言來暗示這一切,可即便如此,大部分觀衆也會看得雲裏霧裏,最終憤憤地合上你的作品的同時,對你破口大罵。

    但這能怪觀衆麼?

    如今的社會就是個快節奏的高壓社會,人們就算是泄壓,也只會選擇短視頻這種直接且衝擊力大的娛樂方式,慢節奏的講故事就是主動找死。

    趙凱之有些慶幸自己找到了這麼一位願意認真講故事的編劇。

    略過這個話題,她把目光再次轉到了一邊的柳梢身上,“柳梢,你這次來探班,是準備考察考察卓濤的嗎?”

    “有一點。”

    柳梢有些不好意思。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在這本戲裏的名字叫“柳俏”,俏麗的俏,雖然和自己的名字有一字之差,但兩字讀音相似,長得也差不多,柳梢想當有代入感。

    她也很想看看華國那位最年輕的四冠影后出演自己,到底是一副什麼模樣呢。

    “你願意聽的話,我給你講講?”

    雖然是疑問句,但女導演顯然沒有準備讓柳梢等待下去,把一杯熱茶遞到了柳梢面前,她嘆了口氣。

    “其實,卓濤這次進組,不是一個人來的。”

    “這……很奇怪?”

    眨了眨眼睛,柳梢有些不解,在這位熱心的導演面前,她終於放開了自己的矜持,“據我所知,任何一個有點名氣的明星,每一次出現在公衆場合都是前呼後擁的吧?”

    其實,她對這些明星印象不太好,就是因爲經常看到類似新聞的原因。

    “咳咳,柳組長,你可猜錯了……其實有許多的明星,其實很低調的。”

    咳嗽一聲,一旁的左雲生有些鬱悶地開口了,就差沒有一手指着自己,他也是一個人進組的好嗎?

    得知他這次是零片酬出演,自家的經紀人小姐姐氣得直接罷工了,這會兒還不知道貓在哪裏瀟灑呢。

    “雲生說得沒錯,在公衆場合,一般的明星恨不得能有多低調就有多低調。”

    再次嘆了口氣,女導演的臉上寫滿了唏噓,“但這一次卓濤有些不一樣。”

    “她除了帶了自己的經紀人,還帶着一位醫生……具體來說,是心理醫生。”

    “最爲奇怪的是,這三個女人私底下關係很好,完全看不出是明星和經紀人,醫生和病人的組合。”

    誰說女人不八卦?

    就算是年紀不小的女導演,也對自己手下的女主角八卦得很,爲了打開金主爸爸女朋友的心扉,她把所有的內幕都賣了。

    還賣得很乾淨。

    一向對娛樂圈新聞不敢興趣的重案組“女”組長,這次也罕見地豎起了耳朵,眼睛睜得大大的,“真的假的,卓濤帶了個心理醫生進組,還是和她關係很好的閨蜜?”

    關係好纔不會出賣自己的隱私,卓濤這樣做,是不是意味着她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

    外面那個傳聞到底是不是真的?

    柳梢一下子來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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