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就算沒有這個碰頭會,兩個小組的線索溝通就一直沒有斷過,金虎時不時在羣裏向周先彙報自己最新的發現,柳梢也告訴了她周先整理出的最新線索。
“玩具收集者?”
“嫌疑人就藏在七家灣,而且身份有些超然?”
“要追查上官老師的身份……此人雖然不是當年的兇手,但一定知道一些內幕?”
放下手機,金虎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擠出一副什麼樣的表情了,怎麼回事啊小老弟,不過是離開半天而已,二組就整理出了這麼多有用的信息?
七家灣存在一個連環殺人犯?
這一點他們一組也有類似的感覺,因爲經過一個上午的走訪,一組的成員們已經打探出了黃店鎮周圍的不少村子,都發生過類似的狼咬人案子,金虎心底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他沒有準確的證據證明這一點。
感謝周先,在黃家溝留下了這麼好的人脈,讓自己和自己的屬下們不用耗費太多心思就能調查出許多線索,但在心裏感激之餘,金虎更多是感慨和苦笑。
周先不僅確定了這裏確實存在一個連環殺人犯,還準確地確認了此人的犯罪性質,定位了他的活動軌跡,最後甚至還劃定了此人的躲藏範圍。
剩下的,只需要彙總所有人的線索,直接找出他的身份就夠了。
人與人之間,差距真的可以這麼大嗎?
不知道是第幾次這樣問自己了,再一次被周先震撼到,金虎有些奇怪自己怎麼沒有麻木掉。
嘆了口氣,他晃了晃腦袋,朝着身邊某個玲瓏的靚影點了點頭,“鬼妹,把你找到的消息彙報上去吧,周先正等着呢。”
“好咧!”
大大咧咧點點頭,鬼妹的雙手開始在黑色的鍵盤上飛舞,很快,有人開始在羣裏圈了周先和柳梢的名字。
“周先!”
頭也不擡,柳梢的雙眼彷彿長在了手機屏幕上,“鬼妹來了消息,證明郎志宇昨天的直播在山頂某處野外墳地裏,距離案發現場直線距離都有近十里……對了,他昨夜幾乎都沒有關閉直播間,直到今早五點多鐘才下播。”
“好的,我知道了。”
雙手環抱自己的後腦勺,周先在後車座上閉眼假寐,神情很是輕鬆,“讓兄弟們把郎志宇放出來,警告他這幾天都不許直播。”
整晚都在直播的話,郎志宇的殺人嫌疑自然洗清了,但周先還是想讓這個小主播配合配合自己,這幾天不上線。
他倒不是擔心郎志宇爲了吸引眼球,故意在鏡頭前侃侃而談,透露一些案子的相關信息,實際上這個案子的案情是如此曲折離奇,嗅覺敏銳的無冕之王們估計很快就會注意到它,警方想瞞也瞞不了多久。
周先只是想讓郎志宇背後的娛樂公司注意到他停播了而已,或者說,他想打草驚蛇,看看這個小主播背後的那個女人在知道警方已經注意到這個案子之後,她到底會怎麼做。.七
經過上一次簡單的對話,周先已經看出來了郎志宇並不是村長家的傻兒子,相反的,他有自己的獨特觀點,有爲自己信念努力變現的強大執行力,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有什麼東西能讓一個還算是有點小聰明的男人變成傻子,明知道接下來的動作有可能是犯罪還毫不猶豫地去執行?
除了愛情,周先想不出別的答案。
畢業兩年,大學生也到了成家的時候,可偏偏當了兩年主播,郎志宇的事業還是沒有起色,如果這個時候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能幫助他的女人,他會怎麼做?
想也不想,周先就篤定這位農家長大的男孩很快就會拜倒在這個女人的石榴裙下,瘋狂地爲她做自己能做的一切事情,冠之以愛情的名義。
愛情是需要犧牲的,所以爲公司播一播捉蛐蛐也沒有什麼,反正也沒有知道他其實是探墓,對吧?一切都在鏡頭下直播,也沒有回懷疑他的別有用心。
愛情需要奉獻,和其它競爭者想必,他一無所有,所以明知道有暴露的危險,他依舊選擇涉足犯險,甚至不惜冷漠自己和親人的關係。
或許是傻人有傻福的關係,在他還沒有真正犯罪之前周先制止了他,這個小主播沒有徹底地墮入深淵——甚至,因爲他父親的關係,周先估計柳梢最後只會教訓他一頓後放了他,連抓捕都不會進行。
畢竟,柳大組長也是個性情中人,郎村長投之以桃,她一定會報之以李。
……
下午的調查波瀾不驚,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
周先並沒有下山,而是在小山村的碾穀場上的帳篷裏,和重案組的其它組員召開了碰頭會。
帳篷是黃昏時刻常偉派人送上來的,同時到來的還有一頓美味的晚餐,或許是知道周先等人的條件太艱苦,他還不忘捎上了不少零嘴和夜宵,讓二組的組員們晚些時候補充體力。
有一說一,比起領導,常偉更像衆人的老大哥,破案的時候給了大家不少自由行動的權力同時,還在後勤上把衆人照顧得很好,至少周先是挺很喜歡重案組的這種氛圍的。
“顧問,我們今天的調查收穫不少,附近不少山民表示曾經聽說過野狼咬死人的傳言……但沒有一個人親眼看到野狼。”
今天的主持人是周先,但今天的碰頭會註定簡化了不少,還沒有等他行使主持人的權利開始介紹整個案子,一組的組長金虎就迫不及待地彙報了自己的發現。
“怎麼,黃家溝的老頭老太太,這麼好說話?”
碰頭會的氛圍很輕鬆,周先笑眯眯開口了,他可沒有忘記冷叔這位老獵手在說起案子時的忌諱莫深。
“大家對你和柳梢,印象挺好的。”
金虎的嘴角抽了抽,語氣有些鬱悶,他爲什麼要這麼早就彙報自己一組的發現?還不是爲了先聲奪人,要不然等周先彙總了今天二組的線索後,他會發現一組忙活了一上午,其實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整理出來?
所以,說金虎不鬱悶那是假的。
見金虎一臉委屈的樣子,衆人有些忍俊不禁,二組的組員們更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個想笑又有些不敢大聲笑出來,忍得有些辛苦。
“金虎,你繼續吧。”
一旁,周先咳嗽一聲,努力保持一臉淡然地開口了。
“嗯。”
黑着臉,金虎的聲音幾乎有些細不可聞,“據我們調查,這些案子都發生在深秋或者冬天的夜晚,死者的身份各不相同,但年歲差不多都是年過三十的男性。”
“現場也差不多都是……”
帳篷外,一枚曉月孤零零掛在山頂,清風微微,帶來了泥土特有的清香。
在金虎淡淡的彙報聲裏,周先聽到了蛐蛐在草叢裏低鳴。
遠處,依稀有着低沉的動物嘶吼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