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依舊是風雨大作。
中午剛過,周先就坐到了沙發上。
窗簾緊閉,客廳裏卻是燈光明亮,掛壁電視正播放着某部娛樂節目,屏幕沙沙作響。
周先卻閉着眼睛,無心欣賞這一切。
“喂喂喂……專員,聽得到嗎?”
某個隱蔽耳機裏,鬼妹的聲音很清晰。
不着痕跡地點了點頭,周先輕輕開口了,“聽得到……鬼妹,他們出發了嗎?”
“金虎和老羅剛剛各自彙報了,目標已上路,還有十分鐘左右就會抵達現場。”
十分鐘麼?
夠了。
在柳梢離開的第二天,周先終於決定主動出擊,一勞永逸。
他分別給卓濤和左雲生兩個發了個消息,就說自己準備舉行一個茶會話,邀請兩人前來品鑑。
是的,在一個風雲大作的中午,周先決定在這個酒樓的自己房間裏,邀請兩個全華國都算鼎鼎有名的大明星,一起喝幾杯清茶。
時間不對,地點也不對,但詭異的是,兩人都答應了。
兩人幾乎是收到邀請的瞬間,就回復了周先的邀請並馬上出發。
兩輛車同時扎進密集的風雨中風馳電掣,通過金虎他們沿途傳過來的照片來看,兩人的臉上都是風輕雲淡,看不出一點緊張。
放下手機,周先的視線已經轉移到了透明的茶几玻璃上,前臺送過來的開水壺還冒着熱氣,一疊普通的塑料水杯就那麼雜亂地散落在桌面上,顯得有些敷衍。
卓濤如約應邀,自己是猜測得到的,可爲什麼左雲生也急不可耐?
這麼大的雨,他都不在電話裏和自己溝通下疑問,難道左氏以爲,事情真的已經嚴重到千鈞一髮了嗎?
這個龐然大物,居然害怕起了一個女人,聽起來有些可笑。
可無風不起浪啊,卓濤她到底對左氏做了什麼?
“嘎吱。”
緊閉的房門大開,一個男人小心翼翼走了進來,幾天不見,他依舊紳士十足,扭開門鎖的聲音很小的同時,踱着輕柔的步子走進後還不忘親切地關上了房門。
可週先依舊無法直視這雙熟悉的眼睛。
“周顧問。”
似乎是看到了周先擡起頭,他擠出了一絲笑容,輕輕在周先身邊站定了。
聲音嚴肅,表情也有些侷促。
“不喊我周先了?”
聲音平靜,周先的表情波瀾不驚,看不出任何欣喜或者憤怒的神色。
“不敢。”
簡簡單單兩個字後,左雲生低下了頭。
態度放得很低,很顯然,作爲左氏的代表,他已經知道了最近鎮上發生的一切。
“真是矯情。”
突兀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用肩膀擠開緊閉的房門,卓濤大大咧咧地開口了。
滴答,滴答。
冰冷的雨水從她手上的塑料袋上低落。
大步走到周先面前,她把塑料袋隨手往茶几上一甩,大大咧咧就坐了下來。
兩支大白腿互相耷拉着,擺了個二郎腿的形狀,她饒有興趣地看着周先,“你看我做什麼,繼續看這個人表演啊?”
“我其實挺好奇的。”
仔細觀察着這兩人的表情,周先毫不掩飾自己的興趣,“這應該是你們……第一次見面?”
都是圈子裏有名的角色,兩人說不定還是親戚,但周先卻有些意外的發現,兩人臉上的表情和眸子裏的神色是如此複雜。
左雲生苦笑着點點頭,“是的。”
依舊是兩個字,依舊是言簡意賅,依舊是對周先十分客氣,涵養十足。
但卓濤卻是搖搖頭,很是不屑地白了周先一眼,“是又怎麼樣……我對這種傢伙不感興趣,不是你邀請,我看到他就覺得噁心。”
谷</span>“爲什麼?”
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周先惡趣味十足,“就憑他姓左?”
幾乎是一字一句,卓濤重複了周先的說辭,但咬牙切齒間的那種恨意,就連耳機裏的鬼妹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遠處的某個房間裏,話筒外的所有人都緊閉自己的嘴巴,一臉凝重。
雖然不知道周先爲什麼一開始就攤牌,直接點破了雙方的身份,但聽到這波瀾不驚的調子,常偉他們就知道自家的顧問,依舊掌握着現場的主動權。
“表姐……”
長長吸了一口氣,左雲生或許是想調整一下自己的心理,一個尖銳的聲音就在周先耳邊響了起來。
“夠了!”
剛纔在一點形象都不講,癱軟在周先身邊的女人瞬間就站了起來,滿臉血紅,惡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男子。
一手指着左雲生的臉蛋,憤怒之下,卓濤的聲音有些變形了。
“左雲生,你怎麼這麼臉大,我演個戲,你眼巴巴跟來?”
“喊我表姐……屏幕上演繹情侶,現實裏你喊我表姐?”
躺着也中槍。
周先的嘴巴微張,很想表示自己有些冤枉,他想說,劇本里柳梢和他其實並不是情侶來着。
不過,看着母豹子一樣咆哮的卓濤,他明智地選擇了閉嘴,狂怒之下,這女人明顯不再拿捏演技,開始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了。
歇斯底里小女人,她毫不在意自己的明星光環。
“表姐,我說這是巧合你信嗎?”
攤了攤手,那邊的左雲生苦笑起來,說實話,找上週先也是他不得不爲之的無奈。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時候,他真想自己只是周先的普通朋友,和他談天說地吹吹牛逼。
可惜他姓左。
“你們姓左的,我一句話都不相信。”
許多年以前,一個姓左的王八蛋傷害了她,痛不欲生,她的整個人生都差點毀掉。
結果現在,這個人的兒子說一切都是巧合,真是搞笑。
他連道歉都不肯,何其虛僞!
作爲一個資深的體驗派,卓濤太清楚了娛樂圈是個什麼東西了,屏幕上母親和兒子演情侶很正常,但攝像機關閉後,他們又會母慈子孝,進退有恭啊。
你不會不知道你父親當年對我做了什麼吧?
“表姐,我做錯了什麼……左氏,又做錯了什麼?”
似乎是被卓濤的眼神激怒了,左雲生的表情有些不好看,“十年養育,你不領略就算了,可你總要看到這麼多年家族的誠意吧?”
家族對卓濤的培養,這麼多年左雲生看到眼裏,羨慕在心裏,他承認,當年他的父親是對不起這位姑娘,可這又關他什麼事?
相反的,這幾年投入到她身上的海量資源,可以說明家族對她的態度吧?一句盡心盡力的評價完全可以達到。
說句不客氣的,以“左氏”這麼大的體諒,對付一個小姑娘不要太容易,她的老母親還能在療養院安心的唱戲,不正是因爲家族的宰相肚裏能撐船嗎?
恩將仇報可不是一個淑女的作風。
“呵呵。”
把目光轉移到了周先的臉上,卓濤笑了笑,“周先,你不是要搞一個茶會話嗎……我帶了一些茶葉過來,誠意滿滿。”
把“誠意”兩個字咬得很重,卓濤站了起來,滿滿走到了左雲生面前,一陣上上下下的打量後,她輕輕開口了,“起來的表弟,我請你喝茶,你不會不給我面子吧?”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一手指着她帶來的塑料袋,卓濤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諷。
“經過仔細觀察,你發麪了面前的藥材有些不對勁!”
“經過仔細觀察,你發麪了面前的藥材有些不對勁!”
“經過仔細觀察,你發麪了面前的藥材有些不對勁!”
彷彿沒有聽見那一聲聲熟悉的提示聲,周先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