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三日清晨,天尚還未完全明朗之時,譚一便是收拾好了行囊,帶足了口糧,輕輕的關上了房門,將馬廄的馬牽出後,輕手輕腳的出了府,在這稀疏的晨光下,不急不緩的牽着馬朝着城門口行去。
“譚大人,早!”
這一路上有無數早起的青北軍將士,看見他無不是行禮問好,譚一這幾日倒也是習慣了,所以見怪不怪,但每一位他都是謙遜而又恭敬的一一回禮。
其實破城之事也只是幾個炸藥而已,只是這以訛傳訛,不知怎的就是將他神話了幾分。
譚一一邊走着一邊笑着搖了搖頭,罷了,反正馬上就離開了,此事就與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了。
就這般走了沒多久,便已是來到了城門之下,那被炸碎的城牆早早的已經修補好了,甚至看上去比以前更加堅固,可能也是怕有人故技重施。
“譚大人這麼早,便是要出城去嗎?”就連守城的官軍亦是認得面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恭敬地問候到。
譚一輕輕點了點頭,便是輕鬆的出城而去。
出城剎那間,那北境風雪似乎又冷了幾分。
他回頭望了一眼那高大冰冷的城牆。
“莫道人生常似夢,丈夫何事可絮懷。”
“走吧,小傢伙。”譚一拍了拍胯下的駿馬,轉身揚長而去,在城牆之上的李年年和費力二人眼中逐漸消失不見。
“你看,我就說吧,他是不會入我青北軍的。”
“這算是你們屬牛的之間的心有靈犀嗎?”
“莫要開玩笑了,這下蘇大將軍那,我怕更是說不清楚了,但願他不知道吧。哎…”
“噗嗤…”
……
“啊切…啊切…”馬上疾馳的譚一連打了兩個噴嚏,他不禁裹了裹身上的衣物,心裏腹誹不知是誰罵他了。
就在他這麼想沒多時,只聽前方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喝罵之聲。
“這個該死的小糧官,就不能走快點,他再不過來我可不等了,我再站一會就怕就要凍成冰雕了!”
“額…蘇月姑娘?王大哥?你們怎麼在這?”
譚一駕馬向前,走近一看竟是這熟悉的二人,他大爲驚訝。
“看什麼看,姑娘我呢本就是個自由身,想去哪就去哪。”蘇月看着譚一,高傲的仰起了腦袋,就連她高高紮起的馬尾都是一跳。
“二位城主說了,侯爺尚未指明下一步計劃,我手下也無兵將可管,我當然也是閒人一個。”看着又扭頭望向自己不解的譚一,王霄此時傷勢也好了過半,兩手一攤,便是如此說道。
“駕!”而他話音剛落,蘇月已是策馬而去,直直的向着青天城的方向而去。
譚一王霄相視一笑,眼神中還都夾雜了一絲無奈,緊接着立刻駕馬追去…
不得不說,這戰馬的腳力自是不同一般的商馬,臨近傍晚之時,他們三人已是走了大半路程,想着那來時隨着商隊一步一個腳印的走,愣是走了足足將近三天。
“呼!老闆!來四碗麪!”看着暮色降臨,三人便是在一處驛館歇腳,準備明日啓程再做打算。一進驛館,那蘇月忙是捂着已經餓了半天的肚子大聲喊道。
“奧!對哦!”蘇月似是恍然大悟一般,“老闆!六碗!”
“……”
不得不說,蘇月這妮子雖然身材苗條,但是飯量卻是驚人,他風捲殘雲般的便是消滅了自己面前的兩碗麪,而此時譚一和王霄甚至第一碗麪也纔不過剛剛吃了一半,然後二人都不約而同的把第二碗麪推給了蘇月。
終於,在二人目瞪口呆之中,蘇大小姐以三碗半的成績驚掉了驛館裏一干人等的下巴。
“嗝。”蘇月心滿意足的拍了拍小肚皮,毫不顧忌形象的打了個飽嗝。
“小二,幫我把門口的三匹馬餵了,再準備三間客房。”蘇月伸手喚來了小二。
“得嘞,客官,總共是三間客房,六碗麪,加上三匹馬的草料總共是一兩多二十文,您給一兩銀子得。”
隨着小二最後一句話音落下,譚一,蘇月二人皆是一愣,然後齊齊的把目光投向了此刻正捂着荷包的王霄。
“你們…不是吧…這譚兄弟我能理解…你蘇大小姐出門都不帶錢的嗎?”
“哦,錢一般都放在下人那,我一般不帶着。”
最終,在二人充滿“愛與關懷”的眼神下,王霄顫顫巍巍的從荷包裏掏出一兩銀子遞給了小二。
“王大將軍每月俸祿足有二十兩,何必如此小氣。”蘇月跟在那臉色鐵青的王霄身後碎碎念。
“我呸,這是賣命錢,留着以後太平了我給自己置地的錢!”王將軍肉痛的說道。
“嗨!不就是地嗎,這樣王將軍,你再借我二十兩!等回頭我讓父親給你置辦二十畝地!邊域八城裏你隨便挑,反正也都算是咱們安北軍的自家地盤,二十兩換二十畝地,你穩賺不賠啊!”蘇月又上前了兩步,頗爲諂媚的對着王將軍拋着眉眼。
“哎喲我的姑奶奶,我真是怕了你了,你可饒了我吧!”王霄腳底抹油,落荒而逃。
“哎,要不十五兩也是可以商量的嘛!王將軍!王將軍!”蘇月趕忙追着王霄就是上樓跑去。
“哎…這兩個傢伙…”
嬉鬧之間,三人不知,此時已有幾雙眼睛盯着蘇月…
“安北軍…邊域八城…姓蘇…”這一桌男子四人,都帶着碩大的斗笠,以黑紗拂面,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四人此刻皆是目露兇光緊緊望着那追逐王將軍而去的蘇月。
“大哥,多半沒錯,那小丫頭若是所言不虛,想來他就是那北境蘇乾的獨女了。我聽說這蘇乾對其女兒寵溺頗深,若是能將他女兒抓回去…”
話到此處,四人皆是發出了一陣難聽的怪笑聲,惹得旁邊桌的人紛紛側目,就算是有黑紗遮擋,彷彿也能看見那黑紗之下醜陋猙獰的嘴臉。
“現在還不是時候,老四,去看看他們都在哪間房,莫要打草驚蛇。老三,晚上把你的攝魂香拿出來用一用…”
就在此刻,樓梯拐角之上剛欲上樓的譚一好似有所察覺一般,回頭張望看向了四人,四人皆是齊齊低頭,而譚一望向他們的桌子眼睛微微眯成了縫,心中似有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