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映入眼簾的乃是一匹高頭大馬,馬上之人頭戴一頂熟鋼獅子盔,身披一副銀白甲冑,腰繫一條獸面束帶,煞爲引人注目,好不威風。
其身凌厲之氣彷彿肉眼可見,無人與其對視,眸光透露着股股殺伐氣,想來也是在死人堆中摸爬滾打多年的一員虎將。
在那銀甲騎士後,是一隊隊的長槍兵,刀盾兵還有弓弩手,一行一動間都是有條不紊,各按隊伍。衆將士皆是盔甲鮮明,刀槍鋥亮,雄赳赳,氣昂昂。
譚一望向這支頗有軍事素養的隊伍,眉頭緊鎖,他隱隱覺得若是蘇月與自己落入這一行人手中,定然是插翅難飛。
然而在他這般思索着,扭過頭身邊的蘇月卻是不知何處,他慌忙的四處張望。
待他看見蘇月時,只見那丫頭躡手躡腳的在向着那支鐵軍領頭之人悄悄靠近。
“她瘋了不成?”譚一內心腹誹,他不知道蘇月抽了什麼風要去招惹那些人,只得疾步向前,快速向蘇月靠攏試圖將她拉回來。
“嗯?”那支鐵軍爲首之人跨坐於馬上自然是居高臨下視野開闊,一眼便是看見了那如同做賊一般向自己靠攏的蘇月。
他眉頭微皺,手掌輕輕地拂在了佩劍之上。身邊的副官也是察覺到了異樣,不動聲色的站在了靠前的位置。
然而還未等他們拔出佩劍,蘇月卻是輕輕擡了擡斗笠,露出了一抹狡黠的淺笑。
“大小姐?你怎麼...”領頭那人待看得面前這個行跡鬼祟的女子面容後,那不苟言笑的臉上馬上換成了一副恍若見到鬼的表情。
話說了一半,只見那蘇月急急上前兩步在嘴巴前擺了個噤聲的手勢。
“秦風大哥,好久不見!”蘇月笑嘻嘻的對着眼前那男子說道。
那名爲秦風的男子,即刻翻身下馬,走到蘇月跟前,先是前前後後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番,緊接着就湊到她的身旁,將那斗笠又向下拉了來。
“大小姐,你可知大將軍找了你多久,你這留下一封家書便是三月未歸,三月內杳無音信,將軍每日都在府裏擔心你。”
“前幾日,他得知你參與了青北軍一事,近幾天更是茶不思飯不想。大小姐,你到底是想做什麼?”
話到最後,秦風已是有些慍怒,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奈。
畢竟他面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少女,是他們整個安北軍的掌中寶。可以說所有蘇乾的老將都是看着眼前這個少女長大的。
“整日不是待在府裏就是隨爹爹去軍帳,我都無聊透了,所以纔出來玩一陣子啊。”蘇月嘟嘟囔囔。
看着面前這個如此敷衍自己的少女,秦風不禁都是眉毛一豎。
“玩?你給人城門都炸了!你管這個叫玩!”
蘇月不言不語,只是指了指城門口,意思再明顯不過,目前她是過不去這道門的,唯有秦風能幫得上忙。
“哎。”秦風頗爲頭疼,“齊副將,給大小姐和他僕從找兩件合適的軍服...”
秦風自然是注意到了那蘇月身後的譚一,不過那譚一衣着樸素看着弱不禁風,還牽着兩匹馬,怎麼看都是一副僕從模樣,難怪被人如此認爲。
“噗嗤...”蘇月回頭望向那滿臉尷尬的譚一,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
接着二人皆是七手八腳的換好衣服,混入了這安北軍的軍隊之中。
隊伍徐徐前進,待得走到那城門口,根本沒有停下來接受盤查的意思,直直的向城內而去。
“秦大統領辛苦。”他拱手恭敬地望向馬匹之上這個不怒自威的男子。
秦風停下腳步,淡漠的“嗯”了一聲。
“何事?”
“回大統領,北境近來多不安逸,我等奉命,任何進城之人都要接受盤查,安北軍...亦不例外。”
最後四個字,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這壞人他自是不想做,奈何不做就得丟腦袋。
秦風聽聞此話,赫然就是一聲冷笑。
“奉命?奉誰的命令?”
“自然是我應慶府的命令,而我應慶府則是奉北王大人的命令!”
那官軍早都是被這名震北洲的秦風統領驚得一身冷汗,但聽聞這道聲音,他的腰桿似乎是不自覺的直了兩分。
來者駕馬緩緩前行,在其面前站立,氣勢絲毫不弱的與秦風而視。
“朱校尉好大的官威,此話可是在拿北王大人壓我不成?”秦風如此譏諷道。
“誒,秦大統領此言差矣,他等不過是混口飯喫,何必爲難他們呢?”那朱校尉不怒反笑,微微一拱手。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爲難他們了?還是說,我安北軍已不隸屬北王大人麾下,需要當作平常百姓又或是那青北叛軍一般接受盤查了?”秦風眼神堅毅,絲毫不給面前的朱校尉一絲面子,轉而發出了一個銳利的提問。
“秦大統領何必如此緊張,古語有云身正自然不怕影斜,例行盤查罷了,大家皆走個過場而已。如此大的帽子,可萬般不敢扣在在下的頭上。”朱校尉自然是不敢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一邊如此說道,一邊揮手示意城備軍上前盤查。
那城備軍見得朱校尉發話,紛紛是向那安北軍的隊伍走去。
“諸將士聽令!列陣!”
“是!”
虎嘯般的嘶吼從戰士們的嘴中發出,接着那刀盾兵皆是列陣在前,槍兵於其後,弓弩手紛紛將那弩箭拉滿。
那上前的一個個城備軍也是頓時汗毛倒立不敢妄動,有的甚至還後退了幾步。
安北軍諸將士皆是連年征戰,廝殺在最前線,那等鐵血自不是這羣終日養尊處優魚肉百姓的城備軍可比的。
一時間這城門下的空氣又是冷了三分。
望着那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秦風,朱校尉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頭,轉而又是換上一副笑臉。
“既然秦大統領體恤城備軍兄弟們辛苦,那不查也無妨,請吧。”
話落,他便是率先牽馬轉身,爲安北軍讓出了一條路。
見得朱校尉如此做,那城備軍一個個皆是巴不得,紛紛爲其讓路。
譚一看着這朱校尉,心裏卻是暗暗感慨,此人進退有度,城府頗深,秦風如此蔑視他,他都視若無睹,不知此刻此人心裏在盤算些什麼。
而秦風聞言也是懶得再與他做口舌之爭,駕馬前去。
“走。”齊副將收起了佩劍,帶着隊伍跟在了秦風身後,大步離去。
隨着安北軍離去,這城門口又是恢復了喧鬧,城備軍繼續盤查着其餘進城百姓。
朱校尉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身,怔怔的望着安北軍離去的方向出神。
“王尊所言不差啊,若再認養你安北軍三五年,怕是這北境,就得改姓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