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般熟悉的模樣,看似如沐春風的樣子。
只是她早已深深明白,這貌似和煦的少年郎,內心有多麼的深不可測和喜怒無常。
蘭殊也看向了她,頗爲謙遜的點了點頭。
她心底升起一陣莫名的惡寒。
“說吧,怎麼了,皆是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這幾位是?”
蘇乾最近睡得頗不踏實,總感覺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面前的這幾人,接下來要帶來的消息,恐怕要對應上他心中這不好的預感了。
他向着吳陽發問。
“回大將軍,在下秦風大統領麾下旅帥呂紅綾。這二位皆是屬下同行夥伴。”
還沒等吳陽回話,呂紅綾上前一步,自報家門。
“哦,呂帥啊,我記得你,昔日便是你一人獨挑兩大蠻將,擊殺一人還生擒一人,老夫當年還親自爲你提過一副字,哈哈哈…”
北洲尚武,這軍中更是如此,實力爲尊。
蘇乾對他有印象也不奇怪,畢竟是一員猛將,況且還是女將。
呂紅綾一身槍法超絕,恐怕四軍之中,唯有四大統領可能與之匹敵。
實乃巾幗鬚眉。
“大將軍如此小事還能掛於心中,紅綾惶恐。不過此番前來,有要事相報。”
呂紅綾象徵性的客套了一下,此時她無心扯這些場面話。
“北定城遭蠻夷圍攻,如今已是成圍城之勢,恐有破城之危!”
直奔主題。
這話宛如一枚重磅炸彈,轟然在這廳內炸響。
“哎…”
首座上的蘇乾,靜默半晌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好的不靈壞的靈,他就知道自己這不祥的預感準沒有好事…
“北軍城與北定城二城相離甚近,若是求援應當先去北軍城,你們幾人爲何跑到北山了?”
他不理解。
“大將軍,此事說來話長。簡單來說,我們中了蠻夷的計謀,被他們打了措手不及,當時城門已經被圍堵,我們無法回城,更無法去北軍城,所以當時只是想着來北山城躲避追兵並且通報消息。”
“只是在路上,屬下聽聞了一組路過的蠻兵私語。”
“哦?可是什麼祕聞?說來聽聽。”
蘇乾來了興致。
其實直到現在爲止,他都沒有把蠻兵圍城之事放在心上。
北定城若出事,那秦風必然會第一時間通知齊雲。
北軍,北定二城兵將佔了整個安北軍接近二分之一,齊雲那人更是計謀百出,而秦風則是御兵有方,驍勇善戰。
他二人若聯手,如虎添翼,輔以城池加固,斷不是那羣蠻荒莽夫可敵的。
呂紅綾壓力莫大,畢竟消息也是道聽途說,但此刻哪由的你一絲一毫差錯。
她輕咬嘴脣,終是一字一頓的說道。
“齊雲,叛變投敵,可能根本沒有出兵相助秦風大統領!”
“你說什麼!”
蘇乾猛地站起身來。
這讓他如何不驚怒?
若蠻兵舉族來犯,單是一個秦風,此刻恐怕危矣。
“你這消息可靠嗎?”
這感覺讓他有些窒息,他必須反覆確認。
“屬下不敢單論一面之詞而言,但我想蠻夷此次敢如此大舉入境,若是沒有什麼依仗,是不可能的。”
“月兒,去找你南風大哥過來。”
“好。”
蘇月收起了方纔的嬉笑顏色,快步離去。
屋內氣氛壓抑的可怕,不多時那南風大統領已隨蘇月前來。
“大將軍。”
他恭敬的行了一禮。
若論武藝,南風可能並不是四大統領中的翹首,但若論文韜武略,心智計謀,恐齊雲都當退避三舍。
“大小姐剛纔在來時,已經將情況與我說明一二,大將軍叫我前來,心中可已有應對之法?”
他暗自揣測,蘇乾多半此刻心中已有應對之策,只是需要自己再與他推敲一番。
畢竟能做到蘇乾這個位置,臨危不亂,殺伐果斷應當是最基本的了。
“恩。如果呂帥所言不差的話,此番蠻族乃傾巢而出,他們敢有如此大動作,背後沒有推手是不可能的。”
“無論這個推手是齊雲,又或者是…其他人…蠻族與我北境乃是不可逆轉的仇恨,就算是短暫聯手,也不可能生死與共,肝膽相照。”
“如此一來,若能離間二者,我們就會有機會!”
“只是這離間的方向,老夫着實還沒有想好…”
蘇乾所言並非萬全之法,但眼下他心中沒有其他良策。
“大將軍此舉可行,但末將直言,難度很大。”
南風如此說道,他並未隱瞞心中所想。
“離間之計固然可行,但正如您所說,這個方向如今很難抉擇。”
“齊雲大統領心思細膩,離間之計施加於他難度不小,而蠻夷此刻攻下北定城乃首要目標,此時時機亦不可。”
他搖了搖頭,這是個兩難之法,如非必要,也不可走險招。
再度,沉默。
南風腦中靈光一閃,眸光極顯拉扯,他撇了撇在場衆人,又看了一眼蘇乾。
二者四目相對,蘇乾分明在那眼中看到了靈動。
“你們先退下吧,我與南風大統領有些話要說。”
“是,屬下告退。”
呂紅綾正欲帶着衆人離去,卻被人突然打斷。
“且慢,蘇大將軍,看我可有幾分眼熟?”
出言者,正是那蘭殊。
聽得蘭殊突然出言,蘇乾還不自知,身邊蘇月卻是陡然緊張了起來,一絲微不可察的殺意在她身上流動。
“我們可曾見過?”
蘇乾發問倒。
“呵呵。”蘭殊輕笑,只是淡然地搖了搖頭,“大將軍多年前救過我,昔年家父也曾侍奉您身邊,哦對了,我姓蘭。”
話音落下,在那蘇乾腦中又是一聲驚雷炸響。
正當他欲說些什麼的時候,蘭殊卻是拱手告退,臨別之時只是留了一句話,便大步而出。
“蘇大將軍先忙,晚些晚輩會來尋您,希望您能解答我心中疑慮,告辭。”
“月兒,你也出去吧。”
衆人陸續離開,只剩蘇月和二人還在場中,望着遲遲沒有開口的南風,蘇乾雖然不理解,但還是如此對蘇月說道。
雖然他不知道,南風接下來要說的話爲何對蘇月也要設防。
但心中已是瞭然。
想來,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