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的觀察室，此時已經也成了軍演的指揮現場。除了67號的湯立信，還有兩個裝備的軍代表也在天黑之前趕到了現場，千里迢迢從北京來參加這次黎明破曉前的靶試。
趙永生和李一鑫站在巨大的屏幕前，一言不發地看着他的團隊有條不紊地在互報指令，檢查參數。
湯立信看了一下手錶，悄聲對身邊一個少將軍銜的中年男人說：“張副部長，時間才一點多鐘，是不是先去休息一下?”
“不用。”
“現在離五點還有3個多小時，首長，你去躺一會吧。路上車還壞了幾個小時，這一夜你又沒休息……”張將軍身旁的一個少校也勸說道。
“休息？”張將軍嚴肅地回瞪了身邊的人一眼，然後用手指了廳內一排排正在忙碌着的506所研究人員說道：
“你看看，你看看他們！你問問，他們那個休息了嗎？你剛纔沒聽湯主任說的嗎？他們已經快6年時間，沒有休假了。
多少人的孩子從出生沒有見到爸爸?多少人的老人在去世之前沒有看到兒子一眼?多少家屬在最困難的時候，沒有丈夫的幫助?……”
看到這邊的人被自己說得低下了頭，張將軍才緩和了一下語氣：
“今天啊，我們就在這裏陪着他們站好這一班崗！”
“是！”
從這一刻起，大廳裏穿軍裝的都靜靜地站在穿白色的防輻射服羣體的後面，看着他們忙忙碌碌，各種指令聲，聲聲穿透着他們的耳膜，流淌在他們的心裏。
強大的國家背後，必定有一支強大的國防力量支撐着；
而強大的軍隊背後，則是一羣默默無聞，名不見經傳的科研人員在日以繼夜地，用他們無聲的方式保衛着這個國家和人民。
直至近凌晨3點，沈鴻飛從外面走了進來，直奔趙永生跟前：“趙所長，導彈車轉載完畢。”
“嗯。”趙永生馬上走到軍方面前：“張將軍，導彈車已經轉載完畢，請指示。”
張將軍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3點15分，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然後轉身帶着人馬，就走到了營房外。
他看了一眼黑壓壓的天空，又從身後接過了幾片雪花：“李團長，演習開始！按A方案執行！出發！”
當年還是警衛連連長的上尉，現在已經成了一個上校。“是！”
隨後，他凌厲的眼神掃過已經快站成雪人的隊伍高聲喊了一聲：“全體都有！上車！”
隨着一聲令下，不到20秒鐘一羣訓練有素的戰士便快速各就各位到了自己的車位上。
沈鴻飛則和負責地面制導系統的趙紅旗直接進入了載彈車上。隨着軍演的隊伍，浩浩蕩蕩向此次藍軍要轟炸的目標點奔去。
50分鐘之後，大廳裏的指揮台收到了紅軍李團長的報告：“報告指揮部，我們已經到達指定靶試地點，我們已經到達靶試地點。”
“指揮所收到，指揮所收到。請等候命令。”
張將軍又看了一下時間，結果直接打開了和紅軍的對話裝置：“紅軍進入一級戰鬥準備！”
軍方人員打開對講機：“請再次彙報氣象情況。”
“報告，今天氣溫零下19攝氏度，中雪，北風6級，風速最低10.8米/秒，最高風速可達16.8米/秒。完畢！”
“各號手彙報情況。”
“車輛正常”
“車體水平正常”
“車指通信正常”
“各波段信號正常”
“導彈通電正常”
“自檢正常”
“信號接收正常”
……
“預警系統已打開！”
當聽到最後一個指令播報完畢，高峯就目不轉睛地定向雷達顯示屏幕。
因爲這塊屏幕上將會出現藍軍發射過來的彈靶，即打靶專用的模擬導彈。
看到高峯高度關注屏幕的樣子，楊傑笑着說道：“別緊張，現在還沒到4點半，軍演要5點纔開始。還早呢。”
“嗯，先熟悉熟悉。”高峯的眼光還是沒有挪開屏幕半刻。以至於趙永生走到他身邊，他都沒有發現。
“緊張嗎？”趙永生問道。
“所長，我們已經打過一次靶了！”高峯的意思很明顯——所有的問題已經在上次打靶中清零。
“好！”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麼比從容的自信更讓人安心？趙永生一笑，不再說話。
當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5點鐘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張將軍說道：“劉處長，通知藍軍，執行B方案！”
劉楠眼中露出一絲驚詫，但馬上回複道：“是！”
隨後便打開通話器：“藍軍指揮部，請執行B方案！收到請重複！”
“藍軍收到！藍軍執行B方案！藍軍執行B方案！”
剎那間，整個指揮大廳都安靜了。
紅軍接到的命令是執行A方案，現在藍軍執行的卻是B方案！這是什麼打法？
“這是要檢測我們的預警系統啊！”趙永生和高峯他們的指揮權已經由軍方接管，他們能做的只是默默地盯着屏幕，靜靜觀看這奇特的軍事演習了。
非技術需要，這次軍事演習已經將他們作爲靶試申請方的主角身份調整成了配角，而且，是一個跑龍套的小配角。
506研究所連方案都不知道是什麼具體內容，就更別說現在臨時下的B方案了。
事已至此，趙永生不驚反笑，直接雙手環抱在胸前，將目光定向雷達顯示屏上！
高峯也死死地看着屏幕，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趙所長聽：“以不變應萬變！不管什麼方案，只要是藍色發射了導彈，就一定會出現在這個屏幕之中。”
“是，一定會……”
說是遲，那時快！楊傑的話還沒有說高峯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眼睛瞪得從沒有過的大。
趙永生也站了起來，楊傑，馬上意識到了什麼，轉頭一看屏幕！
剛纔平靜的預警系統的雷達屏幕上，竟然出現了一個紅點在煽動。而且，正在移動！
“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