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笙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喃喃自語。
一旁的寧暮坐在她的旁邊看書，沒太聽清她說什麼，詢問道：“姐姐，你剛纔說了什麼？”
“陸初堯昏迷34天了。”
一個月過去了。
一個月零四天過去了。
她從一開始的焦慮變成了現在的淡漠，甚至已經想不到陸初堯平時對她說話的樣子，記憶全部停留在了他那天和言曦光掙扎時候的無奈和絕望。
“姐…”寧暮試圖勸慰。
就聽到寧笙繼續開口：“如果這樣下去，還不如徹底清醒過來讓我看看活着的是誰，好讓我做決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什麼都做不了。”
她依舊看着外面的大雨。
冬天…居然下了大雨。
可想而知，老天也不怎麼開心。
寧暮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姐姐，你最近心態不好，我知道，但是你應該爲你肚子裏的小孩考慮考慮。按照我姐夫的情況，他肯定會好好的回來的。”
你等就好了。
倒是他最近總覺得姐姐在透支自己。
“暮暮，你最近沒什麼其他事嗎？”
寧暮看了看手裏的書……
《基督山伯爵》。
確實，沒有其他事兒。
從《紅與黑》到《傲慢與偏見》到現在手裏的這本書，他基本自己都快成了名著的忠實愛好者了，每天就這樣還挺不錯的，就是看到姐姐這樣感覺都快崩了。
“還好。”寧暮回答。
“你等下就回去寧家吧，不用在這裏陪我了。”寧笙從大雨裏轉過頭，看向寧暮，嘴角微微上揚起一抹淡然笑容，繼續說道：“姐姐沒事，別擔心。”
寧暮搖頭拒絕：“我知道你沒事，可我必須要在這裏，姐夫沒有醒過來之前，我都會在這裏陪你的。”
他的決心，不會那麼容易改變。
“暮暮，你應該還有別的事情要做，醫學研究院不用繼續待着了，姐姐也應該要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了。”寧笙下了逐客令。
如果寧暮一直在這裏，會耽誤他。
他一天什麼都不做，陪着她發呆了。
這樣不好。
“我其實沒什麼大事兒。”
寧暮不想離開。
可是寧笙堅持。
好吧。
離開就離開。
醫學研究院目前是安全的。
離開也可以。
這天，下了一整天的大雨，寧笙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滂沱的大雨，整整發了一天呆，到了晚間，聽到有人過來才醒過神來。
“誰來了？師姐？”
葉敏下午過來的。
和寧笙兩個人一起發呆。
“孟阿姨。”
寧笙轉頭：“我媽來了？”
孟芙雪來了。
只有她一個，看到寧笙後，表情變了。
嚴肅的問道：“笙笙，你不是說沒出什麼大事兒嗎？現如今怎麼回事？你看看你最近都成什麼樣子了？憔悴到不行，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沒有好好喫飯？”
大概，天底下的母親都這樣。
捨不得自己的孩子受苦。
也見不得自己的孩子委屈。
寧笙笑着搖頭：“媽媽，我沒事，喫的挺多的，怎麼可能不喫飯呢。”
“初堯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你爸爸不放心你，讓我過來看看，結果你說的好好照顧自己就是這樣的？”孟芙雪嘆氣。
她依舊溫柔，依舊是個美人兒。
可全身心只有自己的女兒。
擔心寧笙。
寧笙笑了：“我知道媽媽擔心我，我本來還希望你們別過來的，沒有想到你居然過來了，對不起，讓媽媽擔心了。”
可能是因爲有了孩子…
她似乎能夠理解親生哥哥這個概念了。
也能理解，媽媽對孩子的愛。
“對不起什麼？對不起我關心你了嘛？你就應該好好的照顧自己，不讓我們操心纔對，這次的事情讓你外公也過來了，就是因爲擔心你。”孟芙雪搖了搖頭：“如果這次，能夠解決所有的事情就好了。”
其實，她看得出來，顧佑析還是想要進行實驗研究的，他昏迷的時候也才30歲不到，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天才，可是現如今……
都是時光造的孽。
寧笙低下頭。
“有點對不起家裏人。”
孟芙雪搖頭，抱着她：“不會的。”
“笙笙，你可能不知道，你父親和我當年知道沒了你，都沒有活下去的信心了，昏迷了這麼久之後知道有了你，是很開心的，你是我們活着的希望和慰藉。”
寧笙靠在孟芙雪的懷裏，不想說話。
可她心裏，很開心。
“而且，你父親其實壯志未酬，他很喜歡研究的，可是我們家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如果強出頭的話估計會被猜忌，所以你父親選擇了目前的生活狀態，我們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的。指望你開心。”
寧笙抱緊孟芙雪，說道：“媽媽，對不起，你們都在擔心我，可我在擔心他。”
他…
是陸初堯。
“沒事的，媽媽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你擔心初堯也沒事的。”孟芙雪問道：“媽媽今天過來，是想問問你，你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什麼想法？”
“初堯這樣，京城動亂，如果你討厭現在的環境的話，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孟芙雪說道。
女兒現在的狀態，讓人擔憂。
寧笙坐了起來。
看向孟芙雪，說道：“媽媽，你和父親有那麼多的期望，都在京城，也在物理研究院和翻譯院，難道女兒就應該這麼灰溜溜的離開嗎？你覺得可以嘛？”
不可以的。
不甘心。
孟芙雪看向外面的大雨，沒說話。
想要搖頭，卻害怕讓女兒動搖。
寧笙替她回答了。
“不可以。”
媽媽，不可以的。
這世間。
大雨滂沱，萬物苟且而活。
她不能逃避，也不能就這麼離開。
就算陸初堯醒不過來，也沒有必要離開，丟失的東西原本就是屬於他們的，要拿回來，當然也應該絲毫不猶豫。
“你既然想通了，那你就去做吧。”
孟芙雪看向寧笙，無奈的笑了。
既然女兒有想法，那就去做。
莫嫌前路顛簸，人生本就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