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遇見他,夏梅都能從韓老師的手裏得到一袋牛奶,或者是一小塊麪包,有的時候還會得到一兩塊肉。
這輕描淡寫的恩情,雖然夏梅總是沒說感謝的話,但是每一次都會讓夏梅銘記於心,他在潛意識裏,有些依賴這個韓老師。
又到了晚上回家的時候,夏梅這回稍微擡起了頭走路,因爲他的身邊有着韓老師。
韓老師會將他送到家裏。
夏梅有時候不能理解韓老師的動因,每當他問及韓老師問什麼要這樣做的時候,韓老師都會對他說:“我是一個老師,你是一名學生。老師對學生負責,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麼?”
他的叔叔,他的嬸嬸,沒能讓他感到家的溫暖,他的同學,沒能讓他感到同學之間的友情,所以他不是很能理解韓老師的話。
回家的路上,看着身邊的孩子,都有父母牽着手回家,韓老師也拉着夏梅的手,衝他笑了笑。
在等紅綠燈的時候,韓老師開口說道:“夏梅,挺好聽的名字,你父母爲什麼給你起這樣的名字?”
夏梅聽到有關他父母的事情,終於有了些許的笑意,“因爲我爸爸姓夏,我媽媽姓梅,所以就取了姓氏,叫做夏梅。”
韓老師在經過一段沒有路燈的道路時,發現有一羣孩子待在夏梅回家的必經之路上,聚集在一起,盯着自己這邊。
韓老師低頭看見夏梅的眼神有些驚恐,頓時有些瞭然,拉起他的手,不顧夏梅的掙扎,站到了那羣孩童的前面。
夏梅躲在韓老師的後面,怯生生的漏出一個頭。
韓老師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靜靜地站在這羣經常欺負夏梅的學生前面,盯着他們看。
學生終究是學生,還是害怕老師的。他們也認識這個剛轉來沒多久的教導主任。
很快,不知道誰叫了一聲,“跑啊!”
然後所有的孩童都跑開了,韓老師蹲了下去,笑着對夏梅說:“不用怕,老師會保護你的!老師保護學生,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哦!”
夏梅用力的點點頭。這是他半年來,首次沒有被欺負,也是首次,敢站在這羣人前面。他似乎有些明白韓老師話語中的意思,老師保護學生,是天經地義的。
一路上,夏梅與韓老師有說有笑的走完了回家的一段路。可是,陪伴他的韓老師,終究是要回到自己家的,不可能陪自己走完所有的道路。
他們在進小區的那個十字路口分開了。
臨走前,韓老師笑着對夏梅說了一句:“記得明天來上課喲!學生能夠準時的來上課,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小區路燈也不知什麼時候被人砸壞,顯得愈發黑暗起來。
夏梅深吸一口氣,今天他又回家晚了,而且,今天,他的嬸嬸依然不在家。
家中,他的叔叔正拿着酒瓶,頹廢的坐在家裏。他已經被辭退,而且還沒有找到新的工作,這對於他而言,打擊很大。
夏叔不停地喝着酒,沒有注意到,他的影子在微微的顫動。
隨着鑰匙插入門鎖的聲音響起,他似乎憤怒了起來,手中提着路邊撿來的柳枝條,等待着夏梅回家。
夏梅走入到房中,看着他的叔叔手中的酒瓶以及柳枝條,也是瞬間明白他接下來所要經歷的事情,書包一丟,立刻跪了下去。
夏叔一邊說着,一邊提起了手中的柳枝條,揮舞在夏梅的身上。
夏梅什麼也沒說,默默地承受着這一切。
他看待事物的方法,與常人有所不同。
常人看待事情,總是看到了開頭,想着過程,等待着結果。夏梅則是看到了開頭,就想到了結果,所以難免有些被認爲不近人情,不懂得人情世故,不被人理解。
夏梅看到他的叔叔手中拿着柳條,渾身的酒氣,地上隨意擺放的酒瓶,就清楚了他的叔叔必然心情不好。
他聯想到了叔叔最近失業了,所以想到自己可能會捱打。這也是爲什麼,他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
是因爲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躲在夏梅叔叔影子裏的林禹,看着這一幕,有些驚訝。
他用影子在對川市進行地毯式搜索的時候,偶然間看見了這個男子,男子的手中拿着柳條。
林禹原本以爲,這是一個喝多了,有些歹意的歹徒,所以耐心的等了一會,可是誰承想,這個男子只是一個喜歡家暴的人。
他在猶豫要不要出手。猶豫的原因,是因爲不想這麼早的暴露。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他敏銳的感覺到,樓頂的陰影中有動靜。
林禹穩了下心神,決定按兵不動,順便通知了所有從他影子中跑出來的怪物,讓他們來自己這裏集合。
他最喜歡以多打少了。
夏叔大聲呵斥辱罵的時候,突然察覺到屋外有動靜,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敲打自己的窗戶。
他疑惑的打開了窗戶,探頭向下看了一眼,什麼也沒發現。
他又關上了窗戶,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個有着長長尾巴的怪物,正趴在窗戶的正上方,冷冷的看着。
又是一個壁虎男!
跟蘭市出現的一模一樣,身子上的變化,能力的施展,都是一樣的。
壁虎男觀察夏梅很久了,他自從獲得了污血之後,不管是心態、體型、還是認知,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他還加入了一個組織,這個組織不斷地爲其提供污血,讓他來獲得更強大的能力。
現在的他,可以輕鬆地提起一噸重的物體,也有了飛檐走壁的能力。他如果斷了肢體,只需要一個晚上,就能恢復如初。
至於夏梅,則是他下一個想要‘污染’的人。夏梅跟他一樣,從小受欺負,很適合用來傳播污血。
夏梅的叔叔剛想要繼續他的罵言時,又聽見有敲打窗戶的聲音出現,他猛地一個回頭,看見迅速縮回去的一小節尾巴。
夏叔愣住了,好奇心驅使着他再一次打開窗戶,他小心翼翼的側着身,仰起頭張望着。
這一次,他徹底的愣住了。
一個除了眼睛,渾身都是綠色的似人一般的怪物,映入他的眼中。這個怪物倒掛在外牆上,怪物的嘴角已經裂開,衝着他微笑着。他身上凸起來的肌肉,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極爲結實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