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名聯想到了畫舫船頂上的黃漆。
還真是高調啊！但是過節嘛，也算是“與民同樂”了。
“走吧！做我們該做的。”莫無名拍了拍身上的灰。
丫鬟有些好奇：“你不去看看好戲？”
莫無名盯着丫鬟，心裏有些無奈。
皇帝想要當神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農民們早就爲國家祈福，並因國家的制度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但這卻是一個由皇帝、將軍和詩人寫成的故事。
皇帝能不能當神仙我不知道。
農民能不能當皇帝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老爺讓置辦的東西再不買，咱倆就死定了。莫無名嘆了口氣，這些話還是爛在了心裏。
莫無名盯着那邊熱鬧的人羣，腦海裏浮現的卻是平時的夢境的話。
“這個世界的擁有者是我們所有人，即使我拿不到一分錢。”
可我什麼時候擁有過世界呢？
我既不是皇帝，也不是將軍，更不是詩人。
……
不久後，民間謠言四起。
大承的皇帝瘋了！
他想成仙！
民間一直是這麼傳的。
人間的天子一心想要修仙。
據說他已經請了龍虎山的天師來教導他。
莫無名置辦完今天的物資，回家的路上還一直在聽他們講這些事。
“這是皇帝與詩人的戰鬥，和我無關。”莫無名這樣想着。
事情是皇帝做的，但謠言是詩人傳的。
莫無名尋思着，若他生下來不是個乞丐，或許現在也是詩人一方的。
就像當初引導其他乞丐把他送入莫府一樣。現在詩人也做着類似的事。
忽的，一輛馬車停在了他的面前。
“小哥，請問這裏是長安嗎？”
莫無名擡起頭，映入眼中的是他從未見過的漂亮女子，年紀不大，大概和他差不多。
仔細觀察她的五官，其實也只是精緻而已，但不知怎的就透着一股超脫世俗的氣質，讓她在別人眼中像一名仙子一樣。
“只要你想，這裏就是。”
“你說話怎麼神神叨叨的。”女孩捂嘴輕笑道。
莫無名默默垂下了頭，不想讓別人的相貌影響自己的判斷：“是你說話神神叨叨。”
“入城前，長安無數守衛一定會盤問你的。你卻問我這裏是不是長安，這不是……”
他話還未說完，女孩就被馬車裏的老人用手敲了下額頭。
“抱歉，是我徒弟口無遮攔。隨口胡謅的。”馬車裏鑽出一位老者。
比起姑娘外貌的驚世駭俗，老者則顯得普通多了。
但莫無名更相信這是返璞歸真。
“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學點知識啊？”老者摸着鬍鬚，親和的問道。
知識？
莫無名歪着頭問道：“你教的知識能讓我做什麼？”
“學會之後，想做什麼都可以做。”老者微微笑道。
莫無名聞言，指了指那邊雍容華貴的馬車，那是官員們上朝的車輛。
據說今天長安要來一名仙人，他們自然要竭力討好他，紛紛來到了長安。
莫無名不喜歡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他要的是想不做什麼就可以不做什麼。
資本是什麼？
老者有些疑惑，順着莫無名舉的方向看去，緊接着他就懂了。
笑着說：“自然可以。”
“那你是爲什麼來京城的？是你自願來的嗎？”
老者一愣，他這次自然不是自願來的，是皇帝叫他來的。
隨後他明白了眼前男孩的意思，苦笑着搖了搖頭：“原來你說的‘資本’要這麼大呀！”
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傷人傷己沒有必要。
他望向了京城的方向，嘴裏喃喃道：“我無所不能，但對從古至今的‘資本’無能爲力。”
“換一個吧，除了這個。”
“那算了。”莫無名說道，“雖然我也搞不懂自己的需求是什麼，但我不會創造需求的。”
創造需求？
老者這下徹底懵了，這長安城就是和他們山裏不一樣，說的詞都是這麼新鮮。
莫無名看着老者一臉疑惑的表情，便細心解釋道：“我不需要這個東西，即使他再好我也不會去購買他。一旦爲了買而買，那我就上了消費主義的大當了。”
“人的慾望會像高山滾石一樣，我必須學會駕馭自己的慾望，其餘的需求只能等以後再說。”
老者若有所思。
雖然又聽到了幾個不知道的詞彙，但他已經明白這個孩子的意思了。
儘管是些歪理，但聽上去挺有意思的。
“要是那一位像你這樣想，我就不用費大勁跑這麼遠了。”老者摸着鬍鬚感慨道。
“唉，真是可惜。”老者嘆了口氣，“那就以後有緣再見吧！”
說完，馬車便向着皇城的方向駛去。
莫無名緊了緊手上老爺讓他置辦的物資，這對他來說纔是實打實的。
“代表武力的將軍也入城了，農民還會有好日子嗎？”
莫無名閒想着。
……
“師傅，你不是已經有我這個徒弟了嗎？幹嘛還要再收徒啊！”馬車裏，那名美若天仙的女孩有些嗔怪着說道。
老者搖了搖頭：“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了？”
“他天資出色。”
女孩嘆了口氣，天資出色的人多的是了。
當年她還是天資最好的那一個呢！
“能有多出色？”女孩有些不服氣，就連那些師兄弟們都未必有她的天賦好。
照着師傅當時的說法是，她是「天命」在身。
因爲靈氣已經變得稀少，所以師傅當時都說好她是最後一任關門弟子了。
在這靈氣快要斷絕的時代，每門每派只會留一個人傳下衣鉢，這樣可以確保門派福地所剩不多的靈氣可以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現在要是再收一個，那她可就要被趕下山了。
有多出色？
老者聽到這個問題，嘴脣微動，想要說“生平少有”。可又突然覺得不妥，便想改口說“舉世罕見”。
女孩見老者半天只張嘴，不出聲。
急得她又問了一遍：“他天資到底如何呀？”
老者思慮些許，終於是想好了，從嘴裏吐出了四個字：
“天下第一。”
……
16歲：大承國開運年間，仙人入京。斷言開運皇帝天資極差。皇帝聽後勃然大怒，勢要斷盡天下靈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