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老爺在朝堂上冒死勸誡了皇帝一句,所以他倒了。
“真可惜,朝堂上最後一個農民也消失了。”莫無名錶情淡漠。
反正他生下來就是乞丐,現在也不過是回到以前的日子。
“帶上鎬頭吧。”這是老爺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莫無名起初沒明白。
不過之後他就懂了,皇帝是要他們去挖山。
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羣山,是這天下三萬裏所有的山。
皇帝真瘋了,被詩人的輿論和將軍的力量變瘋了。
臨走前,老爺還都不信皇上真會這麼做,他不信那個肯減稅三年的皇帝會做出這種事。
莫無名背起鎬頭,沒有作聲。
慾望上頭的時候,天底下是沒有聖人的。
而天子的一句話,決定的是無數底層人民的命運。
……
悲切山。
莫無名在這裏已經搬了三年的石頭,心早就和石頭一樣硬了。
其實山名也不叫悲切山,這名字是莫無名自己取的。
他覺得悲切很好聽,符合自己的處境。
但自己又沒有能力改變命運,所以只是空悲切罷了。
“你說?咱挖出來的石頭都拿去幹啥了?”一個難民問道。
“聽說是拿去殺仙人了。”
“石頭能殺仙人?”
“不知道……”
莫無名聽着,想起了那時在長安遇到的老者和女孩,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過的怎麼樣了。
這位代表力量的將軍,起碼可以保住他自身的安危吧……
……
幾年過去。
莫無名已經混成頭頭了。
按莫無名自己的話說,他現在是一名包公頭。
他換了處地界,因爲悲切山已經被他們挖空了。
又找了處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這裏只有幾個小村子,他們幾人搖身一變,裝作獵戶,很快就融入到了這幾處村子裏。
這也是莫無名的主意,傻子才搬一輩子磚呢!
平日裏沒事,打打獵自給自足也挺好。
新找的這個地方也沒有名字。
……
又是一年。
春節剛過。
莫無名就帶上了獵弓,又要去山間打獵。
外界挖靈脈的動靜鬧的越來越大,有吵着要起義的,有說殺了仙人得了傳承的。
莫無名也不知道現在他們這個小世外桃源還能撐多久。
心裏這樣想着,莫無名腳步卻不曾停歇。
前面有處泉水,附近的動物都會去那邊喝水。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白撿幾個。
撩開接近一人高的草叢,莫無名躲在樹蔭下。
映入眼中的不是小動物。
而是一雙秀美的腳,腳尖輕踩水面,在莫無名的心裏泛起波瀾。
宛如凝脂白玉的小腳輕快的擺動着,清泉也彷彿在輕柔的撫摸着白的透光的赤足。
是一個絕美的少女。
莫無名情不自禁的拿她和老者帶着的女孩比較。
老者帶着的那位更像是被仙氣烘托出的。
但此刻在莫無名眼裏的少女,卻像是天地間的精靈一樣。
是完全不同的。
“好看嗎?”女孩的聲音傳來。
“好看。”
“我說的是這片清泉。”
“我說的也是。”
“哦,對了。請問這裏是仙……來山嗎?”女孩笑着問道。
“只要你想,這裏就是。”
“你說話怎麼神神叨叨的?”女孩捂嘴輕笑着。
莫無名想表演自己的口才,可半天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個字。
以前也有個姑娘這麼問過他,但他當時只想着趕緊打發她走。可現在又一個女孩這麼說他,他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只要你想,這裏就是。”
他是真的這麼想到。
只要你願意的話,他可以馬上給這裏起名仙來山。
“你找仙來山做什麼?”莫無名好奇的問道。
“嗯……我想找個安全的地方住下來。”女孩語氣裏帶着清爽的笑意。
“仙來山很安全嗎?”
“不知道。”
“那……這裏其實就是仙來山。”莫無名雙手拽住衣角,緊張的撒了一個謊。
女孩一愣,眼睛裏帶着古怪的笑意盯了莫無名半天。
“好,那我就在這裏住下了。”她嘴角微微上揚,高興的看着莫無名。
莫無名瞳孔莫名放大,在這清泉的流水聲中,他能清楚的聽到自己激烈的心跳。
十七年前,首陽二十四日,未時三刻,他進入了莫府,遇到賜給了他姓名的清官莫老爺。
十七年後,首陽二十四日,辰時三刻,他遇到了一名女孩。
……
“我叫莫無名。”莫無名低着頭介紹着自己,他不太想看到她的時候,就情緒上涌。
這樣子不符合他深沉理智的人設。
換做他夢裏的詞的話,那就是他感覺自己被狠狠拿捏了。
“無名嗎?正巧了!”女孩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也沒有名字,不過嘛……”
“你既然這麼擅長取名字……那就幫我也取一個唄!”女孩像是在故意調侃他給山取名叫仙來一樣。
若是換做平時,莫無名肯定能感覺出來女孩話裏有話,只是現在嘛……聽出來也就當作沒聽出來了。
“那你就叫……莫悲切吧!”
這是之前他給山取的名字。
“咱倆一個姓!那從今天開始!我可就認你當我哥哥了!”女孩拍了拍莫無名的肩膀,調皮的說道。
哥哥?
莫無名本能的就有些抗拒,因爲他不想只當哥哥。
但是也許是受到了夢的影響。
好像。
妹妹……也不是不行。
……
兩人回到村子裏。
莫無名當初給自己搭的屋子還是很大的,住兩個人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牀有點少。
“你今年多大?”
“十八了。”女孩對年齡倒不是很在意。
成年了呀。莫無名受到夢裏的薰陶,總覺得十八纔算成年。其實在這邊,十六就算成年了。
莫無名看着自己只有一張牀的屋子,說道:“今晚要不先住我這兒吧!”?
女孩笑着說:“你沒安什麼好心思哦!”
莫無名臉色微紅,剛纔腦子進水了,雙腳離地了,色色的思想佔領高地了。
居然說出來這麼一句話。
女孩無奈的搖了搖頭,從腰間取出一根木棍。
雙手揮舞着木棒。
一套嶄新的牀鋪就出現在了莫無名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