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聿北從花園回來的時候,沈月歌正幫着張嬸端菜。

    滾燙的砂鍋端在手裏,燙得手指發顫,月歌顫巍巍的邁着腳步,往餐桌上端,那架勢,一看就是沒怎麼做過這種事,砂鍋在手裏,感覺分分鐘都要掉下來。

    腳下沒走穩,砂鍋晃盪了一下,裏面的湯水濺出來,落在手背上,月歌疼得蹙起眉,手指也跟着顫了顫。

    下一秒,手裏一輕,砂鍋突然被人劫走,她愣了一下,擡頭就撞見喬聿北譏諷的眸子,“喬錦年又不在,裝這副賢惠的樣子給誰看?起開,別擋路!”

    月歌……

    她嘴角抽了抽,差點沒忍住從後面踹他一腳。

    裝你大爺!

    沈月歌又轉身去廚房端雞蛋羹,出來的時候,再次被喬聿北搶走,理由:嫌她笨手笨腳。

    沈月歌恨得牙癢癢,趁着餐廳沒人的時候,咬牙道,“顏辰的事,是你做的?”

    小狼狗終於將視線完整的落在她臉上,嘴巴一張,露出一口獠牙,“是啊,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他!”

    沈月歌氣得腦門抽搐,“我們倆的事情,跟他有什麼關係,你神經病啊!”

    喬聿北臉色一沉,咬着牙道,“你他媽就是跟他喝酒回來,纔對我變了樣,跟他沒關係,跟誰有關係?少他媽跟我說你對我沒感覺,老子眼不瞎!”

    月歌恨不得抽他,“喬聿北,我爲什麼這樣,你心裏沒數嗎?”

    “我他媽能有什麼數?”喬聿北有點暴躁,“老子對你還不夠好,你看上那個玩意兒?你對得起我?!”

    “哈?我對不起你?”沈月歌氣樂了,“你哪兒來的臉跟我說這句話!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下半身思考?我沒抽死你就是好的!”

    喬聿北一張臉扭曲起來,“你還想爲了那個東西抽我?!”

    一個一口老血卡在喉嚨上,差點氣背過氣,這傻逼玩意兒,這特麼到底是什麼神關注點?!

    兩人正劍拔弩張,姚雪穎嬌憨的聲音突然傳進來,“小北哥,你也真是的,怎麼不等我。”

    沈月歌閉上嘴,一秒鐘的時間,神色恢復自然。

    喬聿北蹙了蹙眉,神色有些不愉。

    姚雪穎倒是沒察覺什麼,反正喬聿北對誰都是冷着一張臉,這段時間,她早就習慣,看見沈月歌,禮貌的衝她笑了笑,“大嫂好。”

    月歌回以一笑,低聲道,“我上去喊伯父。”

    她說完,轉身離開了餐廳,喬聿北看着她的背影,雙眉緊鎖。

    用餐的時候,餐桌上比以往熱鬧很多,喬家這爺倆都不是話多的人,沈月歌也鮮少開口,倒是姚雪穎,喫飯的時候話也不落地,不時的講一下工作時候經歷的趣事,惹得喬克幾次笑出聲來。

    沈月歌埋着頭,夾着米,一顆顆往嘴裏喂。

    她剛跟喬錦年訂婚那段時間,每次跟喬克喫飯,只要多說一句話,喬克就不會不瞞着敲着筷子,用“食不言,寢不語”來逼視她的家教。

    久而久之,月歌在喬家就變得越來越謹言慎行。

    她沒指望喬克能對她有所改觀,畢竟她跟喬錦年也只是做戲,但是有這麼個人做着對比,心中多多少少會有些不舒服,尤其,這個人還是物色給喬聿北的女孩兒。

    沈月歌動作頓了頓,攥緊筷子。

    跟她有什麼關係,這種小王八蛋誰愛要誰要!

    “大嫂,聽說你是做影視的?”

    姚雪穎的話題突然點到了沈月歌,她抿起脣,笑了一下,“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半個同行了,我之前給雜誌拍過片,經常會撞到娛樂圈的明星呢。”

    月歌笑了笑,“那還挺有緣分。”

    “你們最近在拍什麼啊,到時候上映我可以幫你們宣傳一下啊。”

    月歌心思一動,擡眸道,“也沒什麼,最近就在趕製《桃花仙》,除此之外,就是一個紀錄片。”

    “什麼紀錄片?”

    “一個有關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紀錄片,導演是個在讀研究生,也是T大本科優秀畢業生,之前的作品拿過不少校園獎項,我看過他大綱跟預設,覺得非常有想法,就想——”

    “啪——”水杯放在桌上的動作有些重,發出沉悶的聲響。

    月歌話頭一頓,就看見喬克不滿的蹙起眉,“先喫飯吧,菜都涼了。”

    沈月歌的心沉了沉,她知道這種場合提這件事不合適,但是現在不提,待會兒喬克連給她單獨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她抿緊脣,大着膽子道,“伯父,我希望您能慎重考慮一下……”

    “我說了先喫飯!”喬克拔高了聲音,這一次,語氣裏透着濃濃的不悅。

    月歌抿緊脣,緊握的手指,微微發顫。

    喬聿北皺起眉,“啪”一下,將筷子拍到桌上,“你自己吆喝那麼大聲,還讓人喫嗎?!”

    喬克嘴角抽了抽,“臭小子,你說什麼?!”

    姚雪穎趕緊往喬克碗裏夾菜,“喬伯父,這個很好喫啊,您嚐嚐。”

    到底知道今天是什麼場合,喬克勉強壓制住怒氣,冷哼一聲,“都是慣的,沒大沒小!他要是像你一半懂事,我都不知道要省多少心。”

    “哪有,小北哥挺好的,跟小時候一樣,就是不愛說話。”

    喬克心頭一動,“你還記得他小時候。”

    姚雪穎笑盈盈的看了一眼喬聿北,“當然記得。”

    聊起這個話題,喬克顯得相當有興致。

    月歌有點茫然,傅景安曾經說過,喬克不願意親近喬聿北,因爲他長得像他亡故的母親,但是若是真的不願意親近喬聿北,怎麼會提起喬聿北小時候的時候,露出這種慈愛的眼神。

    果然都是假的吧,喬聿北算計她的事情,傅景安可是其中的一個大功臣。

    一想到這兒,沈月歌差點忍不住將手裏的熱湯潑在對面喬聿北的俊臉上。

    傻逼玩意兒!

    喬聿北全然不知沈月歌心中所想,對於喬克跟姚雪穎的聊天內容,也是一點興趣不感,他只是注意着沈月歌,發現她只吃米不喫菜,眉頭就不滿的蹙起。

    瘦得跟猴子一樣,還挑食!

    他抿着脣不動聲色的將沈月歌面前那盤胡蘿蔔,轉到自己面前,沈月歌瞧見他的動作皺起眉,摁着轉盤重新轉回來,拿着筷子,夾了一筷子胡蘿蔔放到了碗裏,面不改色的喫起來。

    喬聿北氣得臉色有點青。

    索性不再管她,愛喫什麼喫什麼,跟老子又屁關係!喫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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