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嗓音低沉沙啞,是那種天生的煙嗓,雖然聲音f2870c13有些年齡感,但還是很有磁性。

    他的帽檐壓得有些低,一雙眼睛完全遮在陰影下,月歌只能看見他鼻子以下的半張臉,下頜周正,脣鼻俊朗,即便臉上有歲月留下的溝壑,也能看得出他年輕時候非常英俊。

    霍老爺子學生衆多,但是月歌記憶裏,卻從未見過這個人,他能一眼認出她是老爺子的外孫女,說明他對霍家很熟悉,而且一定認識霍心慧——就連沈戰輝也一直說,她像極了霍心慧。

    “您是……”

    “我是霍老的學生,我姓嚴,嚴肅的嚴,”大概是看出了月歌的疑惑,對方又補充道,“我出國的時候,心——你母親剛結婚,你不認識我,也很正常。”

    月歌沒再多問,外公生前提都沒提過的人,想來也是無關緊要的人。

    月歌衝他頷了頷首,什麼也沒說,錯過身,將懷裏的花放到了老爺子墓前,彎腰去擦拭墓碑上的照片,卻發現照片已經被擦過,乾淨的不染纖塵。

    她頓了一下,扭頭道,“謝謝你來看他。”

    人死如燈滅,這一年一年,還記得來看老爺子的人越來越少,能有人記得,外公應該是開心的吧。

    嚴亦寒愣了一下,“你……能跟我說說霍老怎麼走的嗎?”

    說完,察覺自己的話有失分寸,低聲道,“抱歉,我這些年一直在外,前段時間回來,才從同門那裏知道這事兒……”

    “急性心梗,我也沒見着最後一面。”

    月歌倒了杯酒,放在碑前,伸手將旁邊雜草拔去。

    “……抱歉,”嚴亦寒有些悵然,良久才道,“你母親這些年還好吧?”

    月歌動作一頓,扭頭看向他,“您跟她很熟嗎?如果很熟的話,您可以親自去問她。”

    月歌承認自己有點惱火,事實上,她一點不願意在外公面前提起霍心慧,但這個人,已經不自覺的提了兩次,她有點收拾不住自己的脾氣。

    男人有些詫異,隨後又是一陣道歉,他紳士的讓她有些發不出火,從沒見過這樣一個骨子裏透着溫吞又帶着點迂腐的紳士,這點上,倒真像外公的學生。

    月歌揉着太陽穴,“您不用道歉,我的意思是,我跟我母親並不住一起,我工作很忙,平時很少回家,聯繫也少,她近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您要是想見她,我會幫你們安排。”

    “不用不用,是我唐突了,”嚴亦寒還想說什麼,電話響了,他說了聲抱歉,拿着手機走到旁邊,低聲說了兩句,就掛了,回頭匆匆跟沈月歌說,“我改天再來看霍老。”

    說罷,壓低帽檐,行色匆匆的離開墓園。

    月歌的視線落在他剛剛接電話的地方,地上規規矩矩的躺着一方名片,大約是剛剛他從口袋裏拿手機的時候掉出來的。

    月歌彎腰撿了起來。

    名片白底,字體燙金,整個設計簡單大方,背面是公司的logo,正面拓印着“國家一級書畫師嚴亦寒”,左下角是他的聯繫方式,郵箱之類。

    月歌抿脣看了幾秒,將名片收進了皮甲。

    喬聿北跟月歌分別之後,就回了傅景安那兒。

    傅景安傷還沒好,這幾天在屋裏挺屍,尚茜工作還沒結束,知道他受傷也是愛答不理,傅少爺矯情得很,平時受點小傷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偏偏這次有關男性尊嚴問題,被喬聿北弄得一幫狐朋狗友全知道了,裏子面子都丟沒了,哪裏肯出門讓那幫傢伙看笑話,於是這一天到晚的精力全都用到了喬聿北身上。

    喬聿北一進門,傅景安就趿着拖鞋從臥室跑出來,拆開桌上快餐杯,痛快了喝了一口熱乎乎的粥,嘴裏還不忘就賤兮兮的嘲弄,“風流了一晚上,可捨得回來了,我還以爲你今天就要搬回去呢。”

    喬聿北動作一頓,伸手要去奪傅景安手裏的粥,受傷未愈的傅少爺動作極其靈敏,抱着粥就彈到一邊,“行,我閉嘴喫飯行了吧。”

    喬聿北這才重新坐下,“啪”一聲將車鑰匙丟在茶几上。

    傅景安一碗粥喝完,才湊過來,“商量個事兒?”

    喬聿北狐疑的掃了他一眼,“你又他媽想什麼歪主意呢?!”

    傅景安嘴角抽了抽,“什麼叫歪主意!我說的是正事兒!我幫你解決姚雪穎這個麻煩,你幫我弄個東西唄。”

    “什麼?”

    傅景安拉開抽屜,翻找了半天,找到一個小盒子,遞過去,“這裏面啊,是我跟尚茜這些年在一起存的照片啊,視頻了什麼的,你不是會剪片嗎,你幫我剪個視頻唄,等她回來,給她個驚喜。”

    “陸驍公司不是做設計的,讓他幫你弄。”

    “陸驍那小子PS都不會,什麼設計公司,我還不知道那孫子什麼斤兩,再說那孫子嘴巴那麼大,我特麼視頻沒剪好,他就吼得全國人民都聽見了,等尚茜知道,還有個屁的驚喜!”說着又頓了一下,“我們倆今年在一起第八個年頭,衝破了七年之癢,怎麼都該紀念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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