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沈月歌回到辦公室,就想給喬聿北打電話,但是想到他們剛打完比賽,估計正忙着採訪聚會,就忍住了。

    倒不是怕喬聿北沒空接,她的電話,只要小狼狗看到一定會接,不過她還是想讓他多跟人羣接觸,懂得怎麼與人相處。

    喬聿北確實很忙,不只是採訪,這一站在賽場上的出色表現,吸引了更多的廣告商前來合作,熊sir跟他的手機,一路上就沒停歇過。

    喬聿北煩得很,差點直接掛了,還是熊sir趕緊攔住,笑着跟人洽談,一一留下聯繫方式,以便後續談判。

    上了車,喬聿北才摘掉口罩,“跟他們費什麼話,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小品牌,不過是想趁這波熱度。”

    “那也不能一口給人拒絕了,”熊sir笑着道,“你可別小看這些小品牌商,他們公司不大,小動作比誰都多,今天我們要是當面拒絕了,明天各種髒水都能給你潑過來,先這樣周旋着,他們爲了合作,暫時也不敢輕舉妄動,等以後簽了代言商,那邊自然有人會幫着應對,費不了我們多少事。”

    喬聿北到底是年輕,對這些行業裏的彎彎繞繞沒有熊sir那麼瞭解,他以前做俱樂部的時候,也只是個甩手掌櫃,如今自己全權處理,才發現還真沒那麼簡單。

    今天再次打了勝仗,戰隊的小子們開心到飛起,吵吵嚷嚷着要熊sir請客,喬聿北彷彿看到當年自己打職業賽那會兒,心頭不有一動,開口道,“今天我請客,隨便玩。”

    少年們炸了鍋,在車廂裏就蹦了起來。

    喬聿北對待遊戲的態度非常嚴肅,平時鮮少有誇讚他們的時候,哪怕之前打了勝仗,也只是淡淡說一句“差得遠”,今天主動提出帶他們玩,可見是認同他們今天的表現,能不讓這幫半大的小夥子高興嗎?

    一羣人興奮的車上打牌,結果半路上,張影卻有點不太對勁,視線變得渾濁不說,人也開始迷迷糊糊,隊友在旁邊喊了半天,都沒反應,這可嚇壞了這幫小孩兒,着急忙慌就去喊熊sir。

    熊sir跟喬聿北在前面聊,聽見這事兒臉色一變,趕緊過去查看。

    張影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隱隱約約看見人影在眼前晃,卻看不真切,但是他意識卻十分輕易,聽得到面前的人說話,卻完全沒有力氣做任何動作,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喊出一個“哥”。

    熊sir臉色有點發白,抱着他,着急的衝司機喊,“醫院!去醫院!”

    喬聿北抿着脣,伸手掰開張影的眼皮看了看,扭頭問這幫小孩兒,“他之前喫什麼了嗎?”

    衆人迷茫,倒是剛剛坐在張影身邊的小個子少年,小聲道,“影哥就喝了一瓶水,什麼都沒喫。”

    “哪兒的水?”

    “就之前上場的時候,一個粉絲送的,比賽前不是被您收了,比賽完影哥又拿了回來,”少年左右看了看,然後發現那瓶水滾到了椅子下,趕緊撿起來遞給喬聿北,“就是這瓶水。”

    喬聿北接過來,端詳了幾秒,眼神微微沉了沉。

    熊sir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緊張道,“水有問題嗎?”

    喬聿北沒說話,將瓶子丟給他,熊sir拿起來一看,這瓶水已經喝了一多半,剩下的小半瓶瓶底,還有未融化的粉狀顆粒,因爲非常細膩,所以根本不會熱人注意,哪怕裏看到了,還以爲是水中的小氣泡。

    “雜碎!”

    熊sir磨着牙,這種事在賽場上不是沒有發生過,但是落在他們頭上還是頭一遭,僞裝成粉絲的模樣,將這東西送進來,如果不是喬聿北之前攔住,張影要是當時就喝了,今天這場比賽,他們必輸,居心何等叵測!

    少年們第一次見到這種手段,臉色都有些憤怒跟惶恐,從來只聽說體育圈有人使這種不二流的手段,沒想到電競圈也有。

    “教練,這是什麼人做的?”

    熊sir收斂起剛剛的憤怒,沉聲道,“別亂問,也算是給你們提個醒,以後賽前,不管是誰送的東西,都別亂喫,都給我長點記性!還有,今天這事兒別往外說,至少現在不能說。”

    少年們沒再多問,剛剛發生的事情,已經嚇到他們了,哪裏還敢造次。

    “你帶他們先去飯店,我帶張影去醫院。”

    一直沒說話的喬聿北淡淡開口。

    熊sir愣了一下,搖頭,“還是我帶他去吧,這一片我熟——”

    熊sir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他籤給我,我就得負責,放心吧,只是一般的迷幻劑,待會兒醒了我就帶他去跟你們匯合。”

    喬聿北很少說這麼長的話,態度堅決,熊sir也不好再爭,只是擔憂的揉了揉張影的腦袋,嘆了一聲,“那就拜託了。”

    喬聿北在半道揹着張影下車,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最近的醫院。

    車上的少年們一臉羨慕,被大佬親自揹着去醫院,這特麼能吹一年了!

    張影的情況不嚴重,不到一個小時人就清醒了,雖然手腳還有點發軟,不過已經沒什麼大礙。

    喬聿北結完賬回來,發現這小子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看,不由得在他後腦勺拍了一把,“看屁,走了!”

    張影故作虛弱道,“不行,手腳發軟,北哥,你北我出去吧。”

    喬聿北眸子微微眯了眯,隨即不明所以的勾了勾脣角,“行啊,來,我揹你。”

    張影被那個笑容笑得頭皮發麻,上次喬聿北露出這個笑容的時候,全隊人被他丟進健身房訓練。

    他屁股底下抹油一樣,不等喬聿北拉,呲溜一下就躥了起來,乾笑道,“我突然覺得好多了,自己能走。”

    “真能走?”

    喬聿北悠悠道,“不用我背?”

    “不用!”張影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哪兒敢啊!

    喬聿北也不再逗他,叫了輛車,兩人一塊兒往飯店趕。

    路上,張影頻頻看向喬聿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最後喬聿北實在受不了了,才罵,“有屁就放!娘們兮兮!”

    張影只好爺們兒起來,低聲問,“北哥,你是故意讓我哥單獨帶隊聚餐的吧。”

    喬聿北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張影繼續道,“你是不是真的懷疑我哥跟win的人有某種見不得光的聯繫。”

    “你信他有嗎?”喬聿北不答反問。

    張影抓了抓頭髮,好半天才道,“我之前也以爲沒有,但是那天,你也看到了,他前女友做手術那麼多錢,他上哪兒搞,我姨媽跟我姨夫,根本就不許他們聯繫,更不可能幫他出這份錢,他那些朋友,比他還窮,誰會借給他,八十多萬的手術費,就是把他剁吧剁吧稱斤賣他也沒有啊。”

    “你倒是瞭解他。”喬聿北模棱兩可的說了這一句。

    張影嘆了口氣,“都快奔三的人了,褲兜比臉還乾淨,我媽天天拿他做我的反面教材,說竟將來一定不能像他那樣。”

    “那你還跟着他打遊戲?”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好不好我有自己的判斷,我哥有一點我就特別佩服,不管別人怎麼說他不務正業,他一直在這條路上堅持着,哪怕走得很難,可我總覺得,他一定能成功,所以,他遇見了你這個貴人。”

    喬聿北嘴角抽了抽,“少拍馬屁。”

    張影“嘿嘿”笑了笑,笑完之後又有些擔心,輕聲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哥真的做了被背叛俱樂部的事,你會怎麼……處理他?”

    他有些緊張的盯着喬聿北,哪怕他心裏對熊sir再有信心,可是親眼看着他跟齊白從醫院出來,他的信任在一點點動搖,尤其當他發現喬聿北也在有意無意製造熊sir跟隊員單獨相處的時候,這種擔心就更甚。

    “這不是你該問的事,好好打你的比賽。”喬聿北神色淡淡,從他臉上看不出喜怒,張影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簾。

    又過了一會兒,喬聿北開口,“你爲什麼沒告訴他我們那天去醫院的事?”

    張影低着頭,“我要真做了對不起俱樂部的事,我說了,我就是坑了大家,我們戰隊走到今天多不容易,而且我這人向來幫裏不幫親。”

    話是這麼說,眼神卻比誰都擔憂。

    喬聿北沒再說別的。

    張影跟喬聿北沒來的時候,大家興致也不高,一桌子菜都沒動幾口,大家都在擔心着,這會兒人來了,一下就熱鬧起來。

    到底是半大的孩子,分分鐘就把之前的不愉快忘掉,鬧了起來。

    聚完餐又去唱歌,今天打了勝仗,喬聿北也沒再約束這幫小子,隨便他們喝酒,一直鬧到凌晨才結束。

    沈月歌等不到喬聿北,早早就睡了,半夜牀邊猛的塌陷,才把她弄醒來。

    喬聿北醉得跟爛泥一樣,趴在牀邊,用手輕輕蹭着她的臉頰。

    沈月歌一張眼,他就笑,一對兒酒窩看上去又俊又美,“老婆。”

    他小聲叫。

    沈月歌嘆了口氣,擰開燈,起身摸了摸他的額頭,“喝了多少?”

    “忘記了,”他貼着她,像小狗一樣撒嬌,“喝得不少,不過,開心。”

    “傻子。”

    她小聲嘟噥了一句,起身去洗手間拿了條溼毛巾,坐到牀邊給他擦臉。

    喬聿北閉着眼,一隻手卻緊緊地攥着她的手不鬆。

    沈月歌掙了掙,沒掙開,乾脆隨便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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