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歌手顫了一下,攥了良久,終於還是摁下了接聽。

    喬聿北一定是看到了新聞前來質問,而她還沒有想好應付的對策,其實什麼對策都沒有,那條“婚期將至”的新聞,就足夠喬聿北震怒。

    她拿起手機,嘴脣抖了一下,輕輕喚了一聲,“小北……”

    “你在哪兒?”

    喬聿北的聲音聽着非常冷靜,冷靜到沈月歌幾乎以爲他還沒有看到新聞。

    如果沒有看到,不會這麼巧打過來。

    沈月歌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我在人民醫院住院部,病房號1121。”

    喬聿北沒有說話,手機裏安靜的只能聽到一點點電流聲,好久,喬聿北問她,“沈月歌,如果今天出事的是我,躺在病牀上生死未卜,做個手術可能命都要交代在這兒,你卻對此一無所知,心安理得的工作,你心裏什麼感覺?”

    沈月歌心口一縮,只是聽着喬聿北的形容,就心慌的喘不上氣。

    喬聿北震怒的不是“婚期將至”,他心裏最難過的是沈月歌瞞着他車禍的事。

    沈月歌對此啞口無言,她沒有辦法辯解,哪怕是確認平安後才撒的這個謊,但是在喬聿北的角度,那種被最愛的人矇在鼓裏的感覺太不好了。

    “小北,我……”沈月歌張了張嘴,最後輕聲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喬聿北只回了六個字,“等我回去再說。”

    忐忑不安的掛了電話,沈月歌心裏再難冷靜。

    喬聿北隻字不提新聞上的事,並不是件好事,喬聿北什麼脾氣,她非常瞭解,這件事不會這麼不了了之的,她擔心喬聿北做出什麼過激行爲,但是他什麼都沒說,她也不敢輕易試探,只能等見面了。

    喬聿北是個兩個小時到醫院的。

    顧一念在走廊上看到這傢伙風風火火從電梯出來,嚇了一跳,追上去問,“你怎麼回來了?比賽完了?”

    喬聿北理都沒理她,直接進了病房。

    顧一念被門摔了滿臉,罵罵咧咧的出去放風去了。

    一週沒有見,喬聿北滿臉倦容,他裏面穿着戰隊的隊服,外面疊穿了一件白色羽絨服,簡單的搭配,也依然難掩本身的俊朗姿容。

    沈月歌同樣瘦了不少,頭幾天每天連東西都喫不成,湯湯水水的灌,不掉秤才奇怪,而且臉上的擦傷還沒好,落在喬聿北眼裏,那真是滿身是傷,他心都揪在了一起。

    沈月歌怕疼,以前剛在一起的時候,他不知輕重,不經意弄傷她,她都要好幾天不理他,這次傷成這樣,得有多疼?他不敢去想事故當天,她被送醫院的時候有多慘烈。

    “你回來了。”

    沈月歌儘量讓自己語氣正常,但是真正說出口的時候,卻是難以掩飾的委屈。

    喬聿北嗓子梗了梗,一步步走到牀邊,指背輕輕觸碰着她臉上的傷。

    沈月歌閉上眼,輕輕用臉蹭着喬聿北的手,輕聲說,“抱抱我。”

    喬聿北坐在牀邊,輕輕將她攬進懷裏。

    他的體溫透過衣料傳遞過來,一瞬將讓沈月歌安心無比,周圍似乎只剩下彼此心臟跳動的聲音。

    “車子撞上去的時候,我腦子裏一片空白。以前我什麼都不怕,就算哪天死了,也無牽無掛,父母愛自己比我多得多,我不用擔心爲他們養老;兄弟姐妹關係疏遠,大概也不會有人爲我傷心難過;朋友……朋友比我過得好,就算沒有我,也有人疼有人愛,也許會傷心一下,時間長了總會淡忘。但是那天,當我真的意識到,我可能就那麼交代在那兒的時候,我突然害怕起來,我怕再也見不到你;怕我們最後一面,我對你說的話就只是晚安;怕你記得我,怕你忘記我……”

    喬聿北感覺到她的顫抖,微微收緊雙臂。

    好久,喬聿北鬆開她,輕輕颳去她眼角的淚珠,沙啞說,“非要快死的時候纔會說情話哄我嗎?”

    沈月歌又哭又笑,捧着他他的臉,吻了吻他的脣,“我愛你。”

    簡單又直白的三個字,將喬聿北一顆心蹂的一塌糊塗。

    車禍那天的事,是沈月歌的噩夢,她甦醒之後一直裝作若無其事,但是一連好幾天晚上都會夢到那天的場景,她的恐懼從未消失,直到喬聿北迴來,纔敢傾訴衷腸。

    等兩人情緒都平復了一些,沈月歌才說,“新聞你看了嗎?”

    喬聿北垂眸“嗯”了一聲。

    “婚期將至的事,只是喬錦年單方面的迴應,我沒有答應他任何事,那些照片……那些照片不是媒體說的那樣,我沒有跟他抱在一起,那天晚上我從你那兒回來之後,酒吧的老闆跟我打電話,說他喝醉了,我把他送去了酒店,後來我等別人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等睡着了,所以纔跟他一起從酒店出來,這件事我不該瞞着你,是我的錯。”

    “我知道了。”

    喬聿北平靜的回了四個字。

    沈月歌怔了怔,“你信我嗎?”

    “我信你,”喬聿北擡起眼簾,“但我不信喬錦年,這件事我自己解決,你不要插手。”

    沈月歌心裏陡然不安,她鬆開喬聿北的手,“你要做什麼?”

    喬聿北將她髮絲往耳後攏了攏,“你不用管,總之我會處理好,婚約一定能解除,”他頓了下,又說,“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還有瞞着我的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他的語氣非常平和,卻讓人不寒而慄。

    喬聿北並沒有他面上這麼平靜,他其實在怪她,怪她的隱瞞,如果不是她出了車禍,他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這件事看似平靜無波的消散,卻在兩人之間留下了裂痕。

    喬聿北在病房只呆了一個小時,就走了。

    “他怎麼回事啊,怎麼風風火火又走了,你們倆吵架了?他不會這麼幼稚吧?現在是吵架的時候嗎?”

    沈月歌搖頭,“沒吵架,要是吵架還好說,小北這次冷靜的讓我有些害怕,他說他要自己解決這件事,我擔心他會衝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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