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頭,趙三姑躲在主屋外,三兩口將油炸饅頭嚥了下去,正覺喉間哽的難受,就聽院裏傳來了腳步聲,差點沒急的她背過氣去。

    “三姐,怎麼去了這麼久?談的怎麼樣?”

    趙五嬸一出門,就看到趙三姑正靠在牆邊垂胸口,不由愣了愣。

    趙三姑繼續捶着心口,趙五嬸急道:“難不成,她還不認錯,明明是她兒子弄斷了我家金寶的手,讓他們家賠點醫藥錢怎麼了!”

    越說,趙五嬸就越氣。

    自從她家金寶腿出問題到現在,他們已經出了不少銀子請郎中了,她哪兒還有多少錢。

    她恨不得衝去找大房的要錢,又怕大房亂說話,畢竟她兒還沒討媳婦兒,要真由着他們亂說,哪裏還有好姑娘願意嫁他?

    趙三姑好不容易纔把最後一塊饅頭哽下去,聽得這話,她忙擺了擺手。

    “這事兒,我勸不動。”她是壓根就不可能勸。

    人家二郎都攀上千戶了,她可不能得罪了大房。

    當然,她可不會把這事兒告訴主屋的人!

    “她,她連你的話都不聽?她眼裏還有沒有你這個三姐,她還當不當自己是趙家兒媳婦!”

    趙五嬸狠狠地說着,忍不住又怨起了自家男人。

    都這時候了,也不知道她那男人死哪兒去了!

    “可不是,人家可囂張了,老五媳婦兒,我已經盡力了。”趙三姑自來知道別人想聽什麼話,到了趙五嬸跟前,自然會幫她擠兌芸娘。

    姑嫂兩人回了房中,就看桌上擺了一大盆野菜湯,並着兩盤沒什麼有油氣的玉米餅子。

    趙三姑整個人面色都不好了,就喫這玩意兒?

    還沒大房那邊喫的好呢,要早知道,她就不過來吃了。

    心裏這麼想着,趙三姑面上也不顯,見趙文林沒再桌上,順嘴就問了一句。

    “他啊,跟她妹妹置氣呢,怪她妹妹偷吃了她的桂花糕。”趙婆子見着女兒,自是高興,忙樂呵道。

    趙金珠撇嘴,不就是幾塊桂花糕嗎,吃了就吃了,趙文林至於那麼小氣?

    人家羅婉兒送了她那麼多東西,咋沒急成那樣?

    想到了羅婉兒,趙金珠就想到了自己那快用完的胭脂,也不知道,羅婉兒房裏還有沒有,她得找機會再去弄兩盒來用用。

    “那桂花糕不會是哪個姑娘送的吧?文林也到了成婚的年紀,改日,得讓二哥好生給她張羅張羅了。”

    趙五嬸聽得這話,不由撇嘴,她家金寶還沒成親呢,文林急什麼!

    此時,主屋這邊各存心思時,芸娘他們剛好喫完飯。

    羅婉兒伸手去收碗,芸娘忽就拉住了她,溫聲道:“婉兒,你別將你三姑的話放在心裏,娘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若說之前,羅婉兒還不知道芸娘爲何那般小心翼翼,那麼此時此刻,她就全明白了。

    芸娘比她想象中還要在意她的感受,有這樣的人當婆母,必定是極讓人羨慕的事兒吧。

    羅婉兒不想讓她擔憂,徑直朝她點了點頭。

    “娘,我不會的,我好的很!”

    “你啊!”芸娘笑着嗔了她一句。

    桌上的碗早被業哥兒收去洗了,羅婉兒見天色尚早,便揹着揹簍上了山。

    她照舊先去山裏檢查獵套,眼看着沒獵到東西,她就抓了三條巖花魚,又往上面蓋了草,這才往家去。

    揹着個空揹簍,她下山都比往日要輕快幾分,只是,這才走着,就覺察到身後似乎還跟着個人。

    羅婉兒回頭看去,就看到鳳俏正貓着身子跟在她後面。

    一時間,兩人面面相覷,都忘了說話。

    羅婉兒實在是沒想到跟蹤之人會是鳳俏,鳳俏也沒有想到羅婉兒這麼快,就會發現她。

    她適才在水溝邊給她男人挖草藥時,就看到羅婉兒打這兒過了。

    其實,她原本沒想着跟蹤她的,只不過,這兩日村裏都傳開了,只說羅婉兒去城裏賣芽糖賺了錢。

    她也不知怎的,下意識就跟了上來。

    她本以爲羅婉兒是去山裏找了什麼好東西,誰知道,她這揹簍裏竟只裝了幾根草!

    “鳳俏嬸兒,有事兒?”

    羅婉兒勾着脣角問了一句,實在是因爲她不想再在這空蕩蕩的林子裏跟人玩兒乾瞪眼。

    鳳俏撇了撇嘴:“我跟着你幹什麼,這路又不是你家的。”

    說完,她若無其事的從羅婉兒面前走了過去。

    羅婉兒有些好笑,也不揭穿她,只繼續往山下去。

    回家後,業哥兒剛好劃了幾把竹籤子,見她回來,他轉手就把竹籤並着上午賣的銅板遞給了她。

    銅板沉甸甸的,估摸着得又一兩百個。

    羅婉兒沒有客氣,暗自打定了主意,日後定要給業哥兒存一筆唸書認字的錢,就轉眼去看了那些新竹籤。

    業哥兒劃的竹籤子十分均勻,長短粗細基本一致,看着不像是出自於人手,而像是機器產出來的。

    羅婉兒朝他道了謝,就將竹籤子放在了竹筒中,

    待她將魚兒放入水中,又回屋放了錢,雙喜就帶着半簍豆漿饃饃來了。

    這回的豆漿饃饃似是加了不少玉米進去,不是以往那翠青翠青的顏色,反而還帶着一股子暗黃。

    “我娘做的。”雙喜喜滋滋的說着。

    羅婉兒也不跟她客氣,只將饃饃裝在了陶盆中。

    “婉兒姐,晌午的事兒,我奶讓我來跟你道個歉,她說她也不是有心的。”

    雙喜有些糾結,她奶這話,連着她自己都覺得假,更別說婉兒姐了。

    一想到婉兒姐幫了她那麼多,她奶居然還鬧騰,她心裏就過不去。

    “我不惱。”羅婉兒朝她笑了笑,兩人合夥將石磨架在了竈上,又說起了雙喜回家後的事兒。

    心知陳婆子回去後沒再爲難雙喜,羅婉兒鬆了一口氣。

    兩人磨着糖漿,羅婉兒只道:“明日,你一個人去縣裏賣,成不成?”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兒?”

    雙喜有些擔憂,忽就想起了集市上,那帶着兩個壯漢的大娘。

    羅婉兒自不會告訴她實情,就只說明兒個要去鎮上辦點事兒。

    雙喜鬆了一口氣,便應了下來。

    羅婉兒本還有些擔憂她,怕她一個人去縣裏賣芽糖會不習慣,還想說點什麼,就聽雙喜低低道:“今日,我聽了個稀罕事,婉兒姐,你猜猜是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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