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坊出來,羅婉兒又跟酒坊老闆問了鎮上學堂的方向。
她打算去看看趙懷安下學沒有,若他沒有下學,他們便可一路回去。
她也正好向他正兒八經的道一聲謝。
“姑娘家裏的相公在學堂裏唸書吧?”酒坊老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羅婉兒一陣,見她年紀輕,心裏便有了猜測。
羅婉兒有些不自然,忙朝他搖頭。
哪兒是什麼相公,她和趙懷安根本就不是那種關係。
酒坊老闆嘿嘿一笑,一臉我什麼都懂,你不用解釋的樣子,又頗爲熱心腸的給她指了學堂的方向。
晚秋時節,天氣寒涼。
一下學,學生們就絡繹不絕的往家去,竟看不到人耽擱。
趙懷安收拾完書卷,就看到趙文林正站在他桌前。
趙文林是住學堂的學生,自不像趙懷安一般,還得整日往家去。
這個時候,他本該去喫飯,杵這兒幹什麼?
趙懷安頓了頓,就聽趙文林道:“懷安,那日的事兒,我已經聽月牙兒說過了,她也是替你打抱不平的,你怎麼能那麼對她?”
趙懷安揉了揉太陽穴,眼裏滿是疲憊和不耐。
“大哥回回如此,可有意義?”趙懷安不答反問,“她和我並無關係,若大哥當真心心疼,自己多花些心思便是。”
趙文林被他說中心思,面色僵了僵。
可一想起月牙兒,他終忍不住道:“懷安,你怎麼能這樣對她,月牙兒多好的一個姑娘,你,你怎麼能?”
“怎麼不能?我和她非親非故,爲何要待她不同?大哥堂堂男兒,莫要再將心思放在這些無用的男女之事上。”趙懷安淡然道。
趙文林怔怔的看着他,心下異常矛盾。
他又何曾想一而再,再而三的來幫月牙兒當說客,若是可以,他倒想替懷安娶她,用什麼法子都成!
然而,這個想法纔剛剛產生,他又忙不迭搖頭。
不對,月牙兒想嫁的是懷安,他該想法子弄走羅婉兒那毒婦,他該想法子幫月牙兒如願以償纔是!
趙懷安一路出了學堂,就見學堂外又停了一輛青帷馬車。
這兩日,這青帷馬車總會停在學堂門口。
他一想到那人在馬車中,臉上就沒了多餘的表情。
“懷安,懷安,你不去看看?”此時,有同窗朝他喊了一聲,又用手指了指,前面不遠處,被一羣學生包圍着的人。
人影重疊,他看不清裏面是誰,只瞧着身影,估摸着是個女子。
光天化日之下,竟當衆和一羣男人調笑,又能是什麼好姑娘?
他冷眼收了目光,徑直要走,忽又被身旁同窗拽住。
“你當真不看看?聽說,是個極爲美貌的姑娘,也虧了張茂在養傷,不然,這會子,他肯定衝在最前面,哪兒輪的着那些人!”
說話之人,一臉慶幸,就要拽着趙懷安去湊熱鬧。
趙懷安面色微沉,剛掰開對方的手,就聽人羣裏傳來了一道清脆女聲:“那請問學堂裏的學生們都下學了嗎?”
趙懷安被這個猜測驚到,也不管同窗了,繃着麪皮兒就往人羣裏走。
一旁的同窗驚的張了張嘴,完全沒搞懂這前腳還沒甚興致的人,怎麼轉眼,就迫不及待的往人羣裏鑽了?
難不成,當真是瞧見了姑娘的美貌?
不得了了,連着趙懷安這種人都能輕易打動,這姑娘該有多貌美啊!
想及此,同窗不敢耽擱,忙快步往人羣裏鑽。
“姑娘,你要尋什麼人,他跟你什麼關係?”
“是啊,我們都是這學堂裏的學生,你若要找人,只管說便是。”
趙懷安一過去,就聽到一堆同窗正七嘴八舌的說着,人人臉上都掛着討好人的笑意,而人羣裏那個女子正朝着他們咧嘴輕笑。
女子容顏極好,甫一笑起來,眉眼生動,眉梢硃砂痣鮮豔欲滴,襯的她越發嬌媚可人。
羅婉兒······還真是她!
趙懷安面色越緊,掩在袖間的手,頓時拽成了拳頭。
此刻的羅婉兒還沒有看到趙懷安。
她是第一次來鎮上的學堂,她還沒等到趙懷安人呢,不想,竟遇上了他這麼多的同窗。
不過,她還真不喜歡被這麼多陌生人圍着。
不動聲色的往人羣外退了幾步,羅婉兒禮貌性的笑了笑:“所以,懷安也下學了嗎?”
要真下學了,剛剛她一路過來,怎麼沒看到他?
難不成,是他走的早,剛好和她錯過了?
“姑娘是趙懷安的什麼人?”其中有人說了一句,立馬,就有人紛紛附和道,“可不是,姑娘和懷安很熟?”
羅婉兒還未答話,忽見有人擠到了人羣中,片刻,她臂上一緊,就被人拽了出去。
“你拽人家小姑娘幹什麼?枉讀聖賢書,枉讀聖賢書啊!”
“是啊,懷安,你幹什麼拽人。”
人羣裏,傳來了一陣抗議聲。
羅婉兒忽然被人拽住,下意識的抱緊了手裏的酒罈子,還想發作,就聽有人似是喊了一句懷安。
她心中一喜,擡頭看去,就對上了趙懷安那張黑沉沉的側臉。
誰得罪他了?
羅婉兒心下不解,既知拽她的人是趙懷安,她也沒有反抗,只由着他將她拽出了老遠,直到看不到什麼人了,他方纔停下腳步。
“你在幹什麼?”凝着眉,趙懷安沉眼看他。
“找你啊,剛在鎮上買酒,看到學堂下學了,我就來接你了。”羅婉兒解釋着,又看了他一眼,心道這是怎麼回事兒,不樂意在學堂門口看到她?
她其實也沒想到去學堂門口等她的,只是,走着走着,就到了學堂門口。
至於他爲何不願她到學堂門口等他,羅婉兒自動理解成了趙懷安不待見她,更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心裏這麼想着,羅婉兒忙道:“你放心,我什麼也沒說,別人也不會知道。”
趙懷安聽說她是專程來接他的,心裏便起了一股子怪異之感。
他也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總之,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