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婉兒去了包子攤上,問老闆要了三屜包子,就尋思着往後再買口鍋,也給大夥兒改善改善中午的伙食。
畢竟大家都累了一上午,總讓人喫螺螄粉,也不太好。
“婉兒,你家懷安怎麼還沒過來?”林芝芝湊了上來。
剛在攤子上,她就覺得奇怪了,只是芸娘一直在,她也不好多問。
羅婉兒從老闆手裏接過包子,不由一愣。
“你不會連懷安休沐都不知道吧?”似是想到了什麼,林芝芝又問了一句。
這事兒,她還真不知道。
她跟趙懷安都攤牌了,他更沒有義務告訴自己這些。
然而,她這樣的反應看在林芝芝眼裏,就帶上了落寞的意味。“不行,婉兒,一會兒你回去就問問懷安,他爲何連休沐都要瞞着你。”
羅婉兒看着林芝芝張張合合的嘴巴,一陣頭痛。
爲了避免她繼續講下去,羅婉兒忙道:“芝嬸子,包子都冷了,周叔他們還等着呢,咱們快些回去吧。”
林芝芝看她似躲難一樣,忍不住皺眉:“不是,婉兒,迴避是沒有用的,你若不敢問,嬸子去幫你問!”
另外一頭,被他們說叨的趙懷安正站在船舷邊上,靜靜地看着手裏的建造圖。
他時而皺眉,時而沉思,過了許久,終纔回艙內拿了紙筆,在圖紙上的幾處留了特殊符號,方纔交給了靜候在一旁的管事手裏。
“這幾處,都按照以前的佈防安排,儘快修整,耽擱不得。”
管事聽得這話,滿臉肅色,接過圖紙張就匆匆往外走。
江河湍湍,男女老少的說笑聲伴隨着一道清涼的菱角叫賣聲傳來。
趙懷安定了定神,眼看日頭高懸,不由挑眉。
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收攤了吧。
沒再耽擱,他匆匆往外行去,就被一個孩子攔了去路:“先生,你要《紅樓夢》嗎?這可不只是序了,第一版的已經出來了。”
趙懷安皺了皺眉。
他素來記憶力極好,只稍稍一想,就記起了上次在長街上聽來的對話。
那書似乎不是什麼正經書。
“不用了。”趙懷安搖了搖頭。
“先生,買一本吧,真的是好書呢,你現在不要,晚些時候想買就買不到了。”
趙懷安面色溫和,眼中卻沒有相應的耐性:“不用。”
剛走沒幾步,他似又想到了什麼一般,轉身朝那孩子看去。
“幫我送個東西,我給你錢。”
那孩子一愣,一聽有錢賺,趕忙點頭。
兩人繞過人潮涌動的岸堤,就直接去了李家後門。
趙懷安從掏了一張紙條給他,那孩子會意,忙往後門處走去。
不多時,他就敲開了門,將紙條遞給了門房。
待那孩子回來後,趙懷安如約給了對方十個銅板。
那孩子捏着銅板,本都已經走出了幾步,似又想到了什麼一般,轉了回來。
“你真的不要《紅樓夢》?這裏面全是姑娘家的故事,你既然都有喜歡的姑娘了,若不多瞭解瞭解姑娘家的喜好,怎麼能追上人家。”
這孩子是見他上門給女子遞信,有所懷疑。
他下意識要拒絕,忽就想到了羅婉兒。
頓了頓,他狐疑道:“你看過?”
“我還能騙你不成,才二十個銅板一本,你買不了喫虧,買不了上當。”
趙懷安眉頭抽了抽,抿了抿脣,終是默默掏了二十個銅板出來。
那孩子借過錢,客客套套的將書遞給了他,又說了幾句好聽的話,方纔跑開。
趙懷安看着手上的書,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剛剛也沒有多想,就掏了錢,如今捏着這書,就只覺像是燙手山芋一般。
女兒家的書?倒是很符合紅樓夢這個名字,不過,他從來不看這些。
趙懷安眉頭皺的緊緊的,一度想要把手裏的書扔掉,可一想到那孩子說的話,他終歸忍了下來。
且看看吧,看了才知道里面都寫了些什麼。
興許,於他當真有益呢。
趙懷安格外糾結的將《紅樓夢》塞到了懷中,又等了一陣,李府院門開了,一個女人匆匆從裏面走了出來。
不是趙金銀還是誰?趙懷安脣角涌了一股子似嘲非嘲的笑意。
趙金銀神色慌慌的回了村中,她哪兒也沒去,徑直就去了楊家後門,兩重一輕的敲了敲門。
這是她和楊秀的約定,每每見面都如此。
不多時,楊秀來開門了。
他一看到趙金銀,整個人的面色就變了變。
楊家就在村口,拐出後門小路,就是村口老槐樹。
平日裏這個時候,老槐樹下總會圍着一羣人嘮嗑,趙金銀忽然往這個方向走,難免不會讓人起疑!
“你怎麼來了?”他冷着臉問了一句,目光下意識往外頭看了看。
如今他可是秀才了,得更加註意自己的名聲,絕對不能跟趙金銀這種人扯上關係。
“秀郎,你,你可還好?”趙金銀一看到他這模樣,眼圈子紅了紅,好不心疼。
“前些時日,你明明還好好的,怎麼說這樣就這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趙金銀拿出絹帕擦了擦眼淚水,楊秀本還十分煩躁,目光落到了女人手裏的上好絹帕上,他方纔覺察出不對勁兒來。
像趙金銀這種普通通房的月錢可不高,她平日裏都不捨得買這麼好的帕子。
還有她的頭上,居然還帶了一根銀簪子!
那銀晃晃的東西很是亮眼,晃的楊秀陡然間就溫和柔情了幾分。
“正好,關於我爲什麼弄成現在這幅模樣的事兒,我得跟你說說,你先出去,老地方見。”
趙金銀聽得這話,忍不住朝他身上看了一眼。
“秀郎,你這身子無礙吧。”
楊秀腿腳已經方便了很多,雖走動起來依舊不怎生利索,可慢些走,倒是無礙。
忍住了心中煩躁,楊秀儘量讓自己笑得溫和幾分。
“無礙,你先出去,別讓人看到你,我不想損了你的名聲,我要讓你日後風風光光的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