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比趙懷安想象中還要急,兩人在詔獄中會面後的第三日,東宮舊部就找到了他。

    顯然,太子在高位多年,早養成了多疑的性子,雖他們兩邊都達成了‘合作共識’,可他依舊是不信任他的!

    東宮舊部並未跟他說起太子接下來的計劃,只遞了一個藥瓶給他,讓他將那藥交給張道人,讓張道人晚間就伺候聖上服下。

    張道人是趙懷安的人,太子既是猜到,趙懷安也不做解釋。

    只不過,看着這藥,他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太子莫不是想弒君奪位不成?”

    東宮舊部面色肅然,這些年來,趙懷安可沒少跟他們家太子爺作對,他自然對趙懷安頗有忌憚,如今,若不是太子無人可用,他們這些人怎樣都不願和趙懷安共事。

    趙懷安這人面上溫潤,可卻是個喫人不吐骨頭的性子,搞不好就會在他這裏喫上悶虧!

    “趙大人又何須多問,你不過就是想保住你夫人的性命,更何況,太子爺畢竟是聖上的骨血,他怎會傷聖上一根寒毛,一切不過是爲了上位罷了,等太子爺上位後,你便是太子爺的功臣,日後,新君御極,趙大人只會有更遠大的前程。”

    趙懷安冷冷一笑,真當他是個傻的不成?他既知道太子內裏的腌臢,又和太子多有過節,若真讓他上位了,第一個死的必定是自己。

    舊部蠢笨至此,他那詔獄裏的主子,也註定沒有好下場!

    太子舊部走後,他讓人將藥遞給了五皇子,此外,還讓人將太子舊部的話,原封不動的捎到了五皇子那處。

    五皇子得到消息後,手忍不住顫了顫,一股子說不出的激動壓在他的心裏,這一天,他已經等很久了!

    太子能主動動身,那便是最好,日後,等他坐上了那個位置,也免得他再親自動手殺他,壞了自己的名聲!

    最重要的是,他還能趁着這個機會,將太子餘黨連根拔起,倒是省了他日後的麻煩!

    若是操作的好,他還能立即從父皇手裏接下監國權,甚至於高高在上的皇位!

    五皇子看向了手裏的藥瓶,眼裏閃過了一絲狠辣,這就讓人重拿了瓷瓶過來,將藥物換了個瓷瓶裝下。

    心腹跟了五皇子多年,自從他這個小小的動作,就看出了他的意圖:五皇子這是想要將計就計,藉着太子的手對聖上下手!

    心腹心中不禁有些脊背發涼,五皇子如今對親父尚且能如此下狠手,日後,對他們這些人又豈能寬厚仁慈?

    然而,這個念頭也不過是在他心裏浮現了片刻,又被他壓了回去。

    畢竟,他跟了五皇子就是爲了施展抱負,五皇子若當真能走上高位,他也算是肱股之臣了,在權利和富貴面前,這兒點自危之感當真算不得什麼!

    如今,太子既然開始行動了,爲了萬全,趙府門外定有太子的人守着,五皇子爲了不打草驚蛇,也只讓自己宅子裏身手好的人將藥悄悄地給趙懷安送了過去,只說藥已經換過,讓他依計行事。

    他卻不知道,趙懷安看到那藥以後,臉上浮現了嘲弄而憐憫的笑意。

    “真沒想到,你機關算盡,好不容易纔得了皇位,到頭來,還是要敗在你那兩個親子手上,委實可憐至極!”

    他淡淡說完,就將藥瓶遞給了手下,讓手下給張道人送去了。

    這日晚,慶帝邀兵部尚書喫飯時,忽然毒發,兵部尚書當即被扣了下來,與此同時,太子的舊部早將他從詔獄中救了出去,當即領着他的幾萬私兵就攻入皇宮中。

    夜色寂靜,這一切無聲無息,直到打鬥聲越來越近,龍牀上的慶帝總算是睜開了他那雙疲憊又無神的雙眸!

    “去看看,怎麼回事?”他淡然又沉穩的朝一旁的掌事太監說了一句,那銳利的眸眼裏,卻閃着一絲窺透一切的瞭然。

    然而,這樣的瞭然在撞上破門而入,將掌事太監踹到一邊的太子後,他整個人的臉上多了一絲驚詫。

    “怎麼會是你!”他下意識的說了一句。

    今日的場景實在是太熟悉了,儼然就像是多年前,他領着兵,從皇兄手裏搶回皇位和心愛女人時一般。

    只不過,他想到了這逼宮之人會是羽翼漸長的老五,甚至於,年紀尚幼的小十四,卻如何也不曾想到,來人竟是那個被他關在詔獄當中的太子!

    慶帝瞪大了雙眼,掙扎着想從龍牀上坐起來,然而,這纔剛剛坐起,他又渾身無力,再度躺倒了下去!

    喉間一陣腥甜涌上,他不可抑制的咳嗽了起來,頓時就咳出了一大攤鮮血。

    掌事太監見得心驚:“萬歲爺!”他急喊了一聲,就想起身伺候慶帝,又被太子帶來的甲衛重新踹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一直不曾開口的太子,忽然問了一句:“父皇,你這是怎麼了?”

    那聲音,一如既往的恭敬有禮,只是,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氛圍下,這樣的恭敬仁孝的面容,卻是說不出的詭異。

    慶帝咳的被褥上都染了,就那樣直直的瞪着太子,一句話也不說。

    太子原本還十分關切的回望着他,可此時此刻,看着眼前這個明顯蒼老了很多的男人,他又想起了自己大婚當日,對方精神奕奕,廢黜他太子之位的殘酷面容!

    霎時,他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父皇,不過才幾月不見,你怎生像是老了許多,你莫不是思念我的母后?若你當真思念她,我也是可以成全你的,不過,再次之前,勞煩你給我寫個退位詔書,我也好全了父皇你的心願。”

    “你想弒父篡位?”慶帝忽然高呵了一聲,雖似在問他,可話語間的冷冽卻足以讓人心驚。

    太子聽着他這威嚴肅穆的聲音,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神來,心裏也不可抑制的生了一絲懼怕之意。

    然而,很快,他又反應了過來,如今,他這父皇也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自己只要拿到詔書,就可以稱帝,日後這宮中還不是他說了算?

    他心中淡然了一些,讓人拿了空白的聖旨過來,太子又朝身旁的甲衛使了個眼色,那甲衛立馬會意,抽出刀子就架在了慶帝的脖頸上。

    “萬歲爺,勞煩你趕緊寫傳位詔書,否則,別怪這刀劍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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