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府城,江有德府邸。

    雖然江有德不是定江知府,府邸比不上知府府邸豪奢,可在府城中也不小了,而且江有德喜歡養打手護衛。整個偌大的府邸中,單單護衛就有超七百位。

    一位錦袍男子恭敬的陪伴着一瞎眼老者走進庭院中。

    “二爺,江大人突然急着要見老夫,不知何事。”瞎眼老者輕聲問道,他有些算命占卜的本領,在府城中也能混碗飯喫,可是面對江家這等定江府的土皇帝,自然不敢絲毫怠慢,一個召喚,也就來了。

    江有德的名聲極臭,此人貪婪成性,心狠手辣,和其打交道,他心中也有些不願。

    “希望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若是重要的事,一粘上就不好抽身了。”瞎眼老者眼瞎心不瞎,很多事情看的更通透。

    “沒什麼大事,就是乾爹在外面修的積德廟失火燒了,心情不好,特意來找峪老算算,峪老只要和乾爹說幾句好話,哄得他老人家開心便行了。”錦袍男子笑道。

    江有德收了九個義子,他排老二。

    峪老鬆了口氣。

    很快,他被引入一間書房中。江有德面色陰沉的坐在案後,面前的筆墨硯臺都被打翻。剛剛一個下人進來收拾,還被江有德一巴掌拍斷了脖子。

    他現在,就是一頭在氣頭上的老狼,畢生心血和唯一獨苗一日之間都沒了,怎麼能不氣。

    幸好峪老先生看不到江有德臉上的表情,可是錦袍男子卻能看到,他剛剛當然是哄騙瞎眼老者的,若是實話實說,後者轉身就走怎麼辦。

    “乾爹,峪老先生帶來了。”他立刻恭敬道。

    “嗯,你出去吧。”江有德開口道。

    “是。”那錦袍男子連忙轉身出去,還將書房的門也帶上。

    峪老先生心裏一驚。他已經從江有德的語氣裏聽出了殺氣!那江老二騙他!看來今日之事好來不好走了啊。

    “峪老先生。”江有德看過來。

    “江大人您要抽籤卜卦還是摸骨看運?小人悉聽吩咐。”峪老先生循着聲轉頭連道。

    “我既不讓你算卦,也不讓你看運,我要你給我做一件事。”

    “何事?小人眼瞎耳背,怕是不能讓大人滿意阿。”峪老先生額頭冒汗。

    “定生死,招遊魂。”江有德沉聲道。

    峪老先生大驚,連忙搖頭道:“大人,這,這小人辦不到啊…”

    “辦不到?”江有德眼中陰狠之色一閃,冷聲道:“聽說你三兒媳婦前日剛給你生下了一個孫子,兒孫滿堂,真是讓人羨慕啊。”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峪老先生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驚恐求饒道。江有德弄死他一家人,就像弄死幾隻螞蟻,別說官員不敢追查,就是查,也會被知府掩蓋下去。

    “我再問你一遍,定生死,招遊魂,你會不會。”江有德卻依舊冷聲道。

    峪老先生嚥了口唾沫,這真是逼着活人上吊,一家老小性命安危在他身上,只能點頭說道:“小,小人年輕時的確曾得到高人指點,通了一點鬼道之術,不過只是粗通,當不得大用。”

    “你起來吧,只要你好好聽我吩咐,我自然不會爲難你。”江有德擺手:“你施法需要什麼器物?”

    “是,是。”峪老先生不敢不從,連忙起身,然後說了一些硃砂筆,黃紙符,公雞血之類的東西。

    江有德立刻差人去準備。不一會兒所有東西備齊,峪老先生坐在桌前,桌前符紙擺成了一個八卦陣型,中央則是畫着陰陽太極圖案。這鬼道之術施展多了,等於和地府陰間打交道,陰氣會侵入身體,若是真的有鬼道修行法門倒是不懼。可問題是他沒有啊。

    動用一次,就要被陰氣入體傷上幾分,峪老先生年紀大了,也怕閃失,早就不敢動用,沒想到竟然被江有德逼到這裏。

    準備完畢。

    “大人您要定誰生死?將其名諱和生辰八字告訴老夫。”峪老先生問道。

    積德廟一把大火燒的就剩骨灰了,誰是誰江有德根本分不清楚,所以江有德懷疑,是不是江金枝把兒子和他的財寶一起帶走了,完了怕他追查,一把火燒了積德廟。

    “我要查的人,名爲江金枝,生辰八字爲………”他開口說道。

    只見峪老先生在黃紙上寫下了名諱和生辰八字,瞎眼寫字竟然絲毫不差,接着默唸幾句晦澀口訣,當他嘴裏的口訣落下,突然一陣陰風吹過,還真的吹起了桌上的黃紙。

    江有德凝重看着。

    “稟大人,您所查之人的確已經身死。”峪老先生深吸一口氣,緊了緊身上的衣袍說道。

    “死了,真死了…她手段不弱,身邊更有先天高手,怎麼會死?”江有德根本不信是大火燒死的江金枝。

    “招魂,招魂,我要知道是誰殺的她。”江有德喝道。

    峪老先生眉毛一挑,這招魂陰氣更甚,他這老骨頭能不能撐住都是兩說,可是事到如今多說也沒用,如果他死在這裏,能換家人安全,也值了。

    他當即開始念訣施法,這次陰風更甚,書房中明明門窗緊閉。但卻有一道道狂風呼嘯聲憑空響起。江有德都有些頭皮發麻。這鬼道有修真潛力,果然不凡啊。

    突然,瞎眼老者峪老先生竟然猛的睜開了一對瞎眼,那雙渾濁的眼睛赫然變成了一個女人的神情,直勾勾看着江有德。

    “金枝,是誰,是誰殺了你?”江有德面露驚色,認出了這眼神,連忙問道。

    “修……羅……”峪老先生吐出了兩個字,接着猛的一頭栽倒在桌上。

    陰風消散。

    “大人,小人盡力了。”峪老先生連道,他已經鼻青臉腫,頭髮都白了不少,彷彿離死不遠了一般。

    “修羅?”江有德也知道這種招魂不可能長久,皺眉道。

    這是哪位?定江府所有的高手裏,都沒有一個叫修羅的,而且這明顯是代號。

    “旺根,進來。”江有德開口喊道。書房外的錦袍男子連忙推門進來。

    “給峪老先生支百兩銀子,峪老先生,今日之事不足爲外人道,你可知曉。”江有德說道。

    “是是是。”峪老先生欣喜不已,活下來了,他連忙點頭:“小人一定守口如瓶。”

    “嗯。去吧。”

    峪老先生和錦袍男子出了書房,只是心中有一個念頭在盤旋:“剛剛那女鬼好濃的怨氣,真是可怕,她說的修羅,後面還有一個姓氏,徐?哼,江家人,沒一個好東西,這姓氏老夫我怎麼能讓她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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