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不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上來畫舫時便想到過江家人該死,可其他人該死嗎?

    護衛親兵自然不用提,都是依附在知府這棵大樹上的枝枝蔓蔓,江家的惡名,橫行霸道的劣跡,他們有一大半功勞。

    在座的十幾桌,江有德的幾個乾兒子都在,這些人都不是真正的江家人,該殺不該殺,該殺!

    可唯獨那些舞姬,侍女,伺候酒菜的下人們,他們是無辜的啊。他們只是爲了營生,爲了活計出現在這裏。

    他們何罪之有?

    徐川有想到過,如果真的整個畫舫炸掉,這些無辜的人怎麼辦?他承認,他想到了,然後他也自動迴避了這個難題!

    無辜?這天下無辜慘死的太多太多,有的人錦衣玉食,猶不知足,有的人飢不果腹,啃土填腹,有的人能將成箱的牛奶倒進河裏,有的人爲了一口飯願意爲奴爲僕。無辜?世道本不公,無辜這兩個字太輕賤。

    定江府內因江家而死的人太多太多了,魚古縣暴民震動,之後遭江家血腥鎮壓,慘死在縣中的縣民無辜不無辜。

    見義勇爲,卻被打斷一條腿,逐出師門的王景旬無辜不無辜?

    無辜者太多。

    徐川想,如果能除掉定江知府江家毒瘤,犧牲一些無辜,或許也是值得的。

    可顯然…這是錯的。

    判定選項裏,需要讓徐川做到驅散這些無辜之人。

    “怎麼驅散,這可是江家的畫舫,我要開口讓所有舞姬下人下去?怕是以爲我瘋了。”徐川心裏暗道。

    這選項難度太大。也是他先前潛意識裏直接選擇迴避這個問題的原因。

    不過判定選項既然出現,那就是有可能的。怎麼做,要看他自己。

    成,200點氣運,不成,先扣500。

    就在徐川沉思的時候。

    突然整個樓閣一靜,徐川擡起頭來,只見一道身影進入了這樓閣中,看到他,原本坐着諸多江家子弟都連忙起身,甚至連江有德都站起來,徐川也起身看着。

    這身影年約二十五六,穿着一身月白色道袍,漫步走來,相貌英武不凡,舉手投足間帶着幾分飄逸儒雅之氣,他一出現,便讓人不可忽視。

    “高手,高手,主人,這是個真正高手。他一定悟出意境層次法門了。”雪山劍客激動的聲音在徐川腦海中響徹。

    意境層次,一旦悟出,實力會有天地之差,其差距甚至還在後天與先天的差距之上!

    先天好成,意境難求!

    雪山劍客努力一生,也只是入了魔才觸摸到意境層次,那時的他便名列大夏先天榜第十。

    可面前這位明顯沒入魔,沒有入魔,意境層次,先天高手。

    徐川腦海中能想到的只有一個。

    “當今大夏先天榜排名第二十五,江浪!”

    徐川在聽着雪山劍客咆哮聲,心裏有所明悟的時候,周圍也響起了一片見禮聲。

    “四公子。”

    “四公子。”

    一個個小心翼翼,面對江州知府都沒這麼小心翼翼。

    江浪看都不看周圍的人,隨意走到主桌旁,江知府沒有起身,他左手邊的一箇中年人立刻讓開座位。

    “四弟,你坐。”那中年人都有些敬畏。

    徐川也發覺了,這些江家人,對這江浪不是佩服敬重,更不是自豪榮耀,而是敬畏!

    畏懼,恐懼!

    就連時刻站在江知府身後的三道身影都忍不住退後兩步。

    這位四公子喜怒無常,他們都發怵。

    “夏元節聚會,怎麼不通知我。”江浪隨意坐在桌上,淡然看着面前的酒菜問道。

    江知府渾濁的眼睛裏有一絲陰霾:“巧雲說你在修行,我不想打擾。”

    “說謊話的女人,都該死。”江郎笑了,笑容裏有一種詭異的意味。

    周圍的人心中一凜。

    徐川也爲之凜然。他感覺心口都沉悶了許多,這是什麼氣勢,說話都影響到他?

    徐川心裏突然浮現出一個念頭,如果以他現在的實力和這江浪一戰,會怎麼樣?

    這念頭剛一出現,他的腦海中便爲他提供了選項:“一,出手和江郎一戰,氣運-2500。”

    “二,保持理智,保持低調,不要胡思亂想。氣運+1。”

    徐川:“……”

    ……

    “這江郎悟的是什麼意境?比我入魔的意境感覺都邪,我本以爲我就夠邪了。他更邪。”雪山劍客在徐川識海里低吼着,這條平日裏總把大夏先天榜排名第十的名頭掛嘴邊的老狗這一下也低調了。

    “長江後浪推前浪。主人,我們撤吧。”

    ……

    這一刻,這一對一主一僕都慫了。

    “巧雲…死了?”江知府渾濁的目光難以置信看向江郎,看向他這個四兒子。

    “一個丫鬟而已,死就死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江浪淡然笑着“哦,聽說你是想讓她安撫我,可惜,她失敗了。你送的女人實在無趣,還是二叔送的女人有趣。二叔,我記得上次見你,你身邊不是有一個義女,叫什麼名字來着…”

    江有德這個老陰貨對別人心狠手辣,對送錢的眉開眼笑,對這個侄兒卻是額頭冒冷汗。

    那是實力的巨大差距!而且這個侄兒心性詭異,上次有個族裏的長輩就說了他一句對長輩不尊重,目中無人,直接就被剮了。

    是真的被活生生剮了!

    聽到江浪問話,他大罵今天出門沒看黃曆,老臉上則努力擠出一抹笑容,說道:“那個叫寶寶的丫頭不檢點,被二叔丟掉了。”

    江寶寶,的確被他丟掉了,丟在了安城縣外的土地裏。

    徐川聞言不由看了江有德一眼,他能感覺得出,後者沒說謊。

    江浪一聽反而笑了。

    “二叔做的好,不檢點的女子,就該丟掉,丟掉…”

    他說着看向了前面站在那裏動都不敢動的舞姬們。

    “你們怎麼不跳了。”

    那些舞姬樂師們一聽立刻開始奏樂的奏樂,跳舞的跳舞,領舞的舞姬穿着薄紗,身段婀娜,隱隱約約能看到那雪白柔嫩的肌膚,充滿着誘惑和美感。

    看的出來,她在很賣力的施展着自己的才藝。

    可江浪看了卻搖頭。

    “無趣,無趣,這樣的舞蹈,有什麼好看的,與其說看你跳舞,還不如說看你皮肉。”他說着,一揮手。

    一條黑色的長鞭便從他袖中飛了出去,長鞭如蛇,纏繞着幽幽黑光。閃電般落在了那舞姬身上的薄紗上,薄紗驟然碎裂,露出了一句羊脂玉般的嬌嫩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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