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在都城中,的確只能算是普通人家,可是都城裏的普通人家,放在府城,那都是一方富紳了,陶老爺三十年前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先天高手,靠給一個名叫“行雲幫”的地下幫派做打手營生。可後來機緣巧合下,結識了一位做車運行當的貨商,那位貨商對他極好,不僅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還帶他入行,做起了貨商,夏朝的商業行當,鹽業,茶業,乃至鐵礦,煤礦等雖算是國家經濟命脈,可畢竟是修真者掌控朝廷,修行至上,所以除了靈石寶物之類,更多的緊俏民生行當產業俱都是官營之外任由民營組織插手的。

    爲了促進商業繁榮,二十年前岐王帝更是發佈政令,又大大減輕一些商業賦稅,令商業賦稅比一些農業稅都低的多。當然,這個時代的良田土地大部分都掌握在王公貴族,豪門世家等地主階級手裏,農業稅也是和他們收的,雖然羊毛出在羊身上,壓迫的還是最底層百姓,但風險也相對較小,大樹底下好乘涼,不會出現一年顆粒無收就要餓死的景象,很多百姓還樂得如此。

    正是因爲商業政策寬鬆,竹源氏才能如魚得水大力發展商行,成了夏朝最富有的氏族。

    而陶老爺做不了竹源氏那麼大的買賣,他入行起先只是給人跑跑腿,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墳冒了青煙,在岐王帝政令再一步放鬆的絕佳時機,竟然搭上了煉寶山的門路,做起了給煉寶山運寶礦的生意。

    這個世界,真正賺錢的行當,都和修真者有關!

    修真者對法寶的需求何等重要,煉寶山更是整個夏朝煉製法寶都赫赫有名的龐大煉寶大勢力,就是衆多軍衛的法寶甲衣,制式法寶,都出自煉寶山之手,由此可見煉寶山地位!而煉寶需要的寶礦,種種材料數量自然不在少數,雖然能用儲物法寶運輸,但一來儲物法寶價格昂貴,屬於稀罕物。二來,儲物法寶的空間有限…像徐川天策衛令牌本身也是一件儲物法寶,其中空間有房屋大小了,可是用來運輸材料,礦產,能裝多少?

    所以這只是一條渠道,更大的渠道還是需要民營運輸,二十年,陶老爺從一個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打手混到現在在夏都城也算是有了門戶。

    這等經歷不可謂不玄奇。

    其從社會底層走來,爲人和善,樂善好施,算是良紳了。他有一兒一女,隨着生活富裕了,也想方設法弄到了靈石,成爲了金丹修士,收了些弟子。

    十一年前,他在越州運貨的時候,路過一處山村,碰到了一個被扔在山溝裏,快要病死的六七歲女童,他雖然刀口舔血不皺一下眉頭,可偏偏心軟的很,見不得可憐事,便將那女童帶了回來。

    女童得的病只是普通風寒,只是對窮苦人家來說,再普通的病也可能要命,到了都城自然輕而易舉便治好,那女童六七歲了,倒也聰慧懂事,知道父母養不起她不怪父母,而陶元救了她,就是給了她生命,只求陶元收留她。

    陶元永遠忘不了當時那個女童趴在他面前,囁喏着,小心翼翼得說着:“好心的大爺,扣兒喫的不多,只要小狗喫的一點就好,扣兒會割草,會編席子…”

    十多年啊,別說那麼一個聰明伶俐的小丫頭。就是真的養條狗,也養出感情來了。

    陶元闖蕩半生,知道世間的黑暗,也知道自己惹不起青玄劍宗,可是當陸遠生說出要讓她獻出義女扣兒的時候,這個好脾氣,甚至有些諂媚的陶元陶老爺挺起了腰板,沉聲道:“陸大俠這般說,可是燕大俠要娶小女過門?”

    陸遠生聞言不由噗嗤一笑,朗聲道:“陶老真會開玩笑,我家師弟那是元嬰大修士的後人,青玄劍宗少宗主,如今更是帝俊衛軍衛,何等尊榮,豈會娶一個下等女子。”

    陶元臉色更沉,當即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請陸大俠回吧,扣兒雖然不是大家閨秀,那也是我陶元的女兒,要我獻上女兒給青玄劍宗,不可能。”

    陸遠生臉色一沉,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幾個禮盒,他敢上門當然把陶元的根底打探的清清楚楚,也知道後者是個好欺負的主兒,竟然敢和自己剛烈起來了,心頭頓時火氣,立即把桌子一拍,厲聲喝道:“陶元,我家師弟看上那丫頭,是那丫頭的榮幸,什麼女兒,一個義女罷了,爲之得罪了我師弟,我師弟一怒,他的脾氣可沒我這般好,你喫罪的起嗎?”

    陶元是做生意做出來的好手,見人就先捧三分,脾氣也是的確好。但是家人一直是他心中最珍視的,可以說是他的全部,此刻對方要他家人,他還哪裏有什麼好脾氣可言。

    一見陸遠生撕破臉面,陶元反倒笑了:“陸大俠,這裏是夏都城,天子腳下,你青玄劍宗再勢大,還能將我陶家一家滅門不成?”

    “陶元,你……”陸遠生氣急。

    ……

    陶府中,那道高大身影走進來,這身影着淡藍長衫,裏頭是月白道袍,錦衣玉帶,面容英挺,眼神澄澈,二十一二年紀,可似乎有些不諳世事的淳樸,不過卻已經有金丹修爲。

    他從陶府外走進來,遠遠便看到廳堂前數道身影聚在一起,幾乎將廳堂堵了個水泄不通。其中一翠衣羅裙的少女更是雙眼通紅,面露焦急。

    “陶兄,你們在幹什麼呢,扣兒妹子怎麼哭了?”高大身影笑道。

    那堵在前方的數道身影聞聲回頭看來。爲首的是一年越四旬的粗獷大漢,一見他,立刻道:“荒兄弟,你快避避,一會兒打起來傷着你可不好。”

    這大漢名爲陶澤宗,是陶元的長子,早就成親生子,只是先天后期修爲,差一步就能到金丹,但性格卻是爆裂如火,義薄雲天。

    這荒兄弟乃是他老子陶元年輕時遇到的一位貴人後人,聽說和煉寶山有瓜葛,年紀輕輕就成金丹,近日來都城遊玩,暫住在他家。要是傷到了,他老子可不好和人家交代。

    “哦?要打架?”

    那高大身影一聽卻笑了。他的神識瀰漫開朝着廳堂中一掃,廳堂內的談話聲自然瞞不過他。

    “姓陶的,你別敬酒不喫喫罰酒。”

    “老子什麼酒都喫,就是你們青玄劍宗的酒不喫。”

    ……

    “好囂張…”這高大青年冷哼一聲。當即走進去,大有一股天下之大,哪裏都敢闖的氣魄。

    “哎,荒兄弟。”

    陶澤宗幾人都沒來得及阻攔,那高大身影已經朝着廳堂中走去。

    扣兒姑娘也連忙跟過去。

    廳堂門口還有兩個青玄劍宗的先天弟子持劍守候,看到走過來的青年,當即阻攔道:“青玄劍宗行事,閒雜人等不許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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