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冬乃是朝中二品大員,爲人耿直,爲官也清廉,不說八面玲瓏,可也精通人情世故,修爲達到金丹層次,唯一的缺陷…就是有些太官迷了,如今岐王帝渡天劫在即,朝中許多政事已經由夏津代理,一朝天子一朝臣,彭冬已經做了這麼多年的官了,親眼目睹着朝堂上的變化,有些同僚莫名其妙就被撤了,有些過去不顯山不露水的卻悄然崛起,其中難免就有些彭冬早些年得罪過的小人。

    小人得志,豈會放過他?

    這時,都城新貴木家公子託人和他說了想娶他女兒的心思,原來這彭家女兒還有都城美媛的名號,那木家公子傾慕已久,如今眼看機會來了。

    話雖然說的客氣,可彭冬卻記得,當時那傳話的是一位金丹修士,笑吟吟的告訴他,夏津如今是如何的寵信木家,只要木家爲他說說好話,他依舊官運亨通,可如果得罪了木家,那他不說這官不一定能不能做下去,家人都不一定能保住。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夏津一句話,他這麼多年的打拼就可能煙消雲散了,彭冬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放不下這官位,於是點頭答應了。

    其實都城當官的,哪個不是嬌妻美妾成羣,基因好了,生下的後代基因怎麼會差,所以大部分都是男俊女俏,聯姻晚輩們也都是能接受的,至於那木家公子哪怕風流了些,但男子嘛,風流也正常,他彭冬還不是照樣風流?

    可沒想到他一向乖順聽話的女兒這次卻抵死不從,開始他還勸解,結果到了後來才知道她女兒竟然早已經和人私定終身了,這可把彭老爺氣壞了,立即把女兒彭玉關了起來。

    這些事,徐川剛剛從彭玉魂魄和酒壺青年嘴裏聽說了個七八成。他知道岐王帝天劫在即,夏津代理朝政,朝中定然會動盪,但岐王帝畢竟還在,不會有多麼大的動靜,可沒想到暗流已經洶涌了。

    有人崛起,有人家破人亡。

    而此刻進了彭家。到了關彭玉的房中,彭玉披頭散髮光着腳丫子垂在房樑上,顯然已經死透了。

    “玉兒,玉兒…怎麼會這樣,徐駙馬,下官將小女關起來,也是爲了讓她死心,別再出去做出有辱門風的事來,過一段時間自然會放她自由,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種傻事來。”彭冬大驚失色,悲痛萬分道。

    徐川擡手,示意他不要多說,目光則看着前方的酒壺青年。

    “哼。”酒壺青年冷哼一聲,不屑的掃了彭冬一眼。

    只見他大步走進房中,門口守候的侍女丫頭們已經將彭玉的身體託了下來,放在牀榻上,身子雖然硬了,可還沒涼呢。

    “他孃的,爲了救你女兒,可浪費我一滴“靈酒”呢。”話落,酒壺青年在自己手中的酒壺上一點,一滴青綠色的酒液便從中浮現而出。

    那酒液靈氣濃郁,蘊含着強大的生命氣息。

    徐川更鄭重看着,魂魄已經離體,這彭玉是真的死了,現在就算是給那肉身服用再好的靈丹妙藥怕是也沒用。卻見那酒壺青年隨手一擡,一旁彭玉的魂魄便迅速朝着酒壺青年指尖的酒液中匯聚了過去,徑直融入了那一滴酒液中。

    “怎麼可能?!”

    徐川和魂厲都震驚了。

    魂魄是一種能量,鬼道吞噬魂魄之力,也是一種手段,像他的魂劍訣更是能凝聚魂魄爲劍魂,但是這手段是很殘酷的,正常情況下魂魄意識都會消散,那還是修士魂魄。

    凡人魂魄更弱,輕易就可能崩碎,魂飛魄散,這麼輕鬆將凡人魂魄融入一滴酒液中?

    這是何等意境?可以說對天地能量的操控已經到了一種讓人難以置信的境界。

    能量可以是真元,可以是神識之力,也可以是魂魄之力,但不管是什麼能量,都是蠢笨的。只有配合玄妙的手段,才能將這能量發揮到極致。

    意境層次,本身就能調動出想象不到的力量,意境越高,對力量的掌控越離譜,這也是爲什麼修士都追求高意境層次的原因。

    而這個酒壺青年隨手就將彭玉這凡人的魂魄融入酒液,還絲毫不損傷其靈性,沒有一絲潰散,這種意境層次,已經達到了舉重若輕,造化神奇的地步了!

    當然,這一幕只有徐川看到,其他人只是看到酒壺青年從酒壺裏取出了一滴酒液,然後手掌劃拉了一下,接着將那酒液朝彭玉嘴中一彈,酒液自動便滲透進入後者體內。

    僅僅片刻,彭玉的眼眸便睜開了,不過她似乎沒有了魂魄離體時的記憶,迷迷糊糊看着面前的一切,當看到彭老爺的時候,這才反應過來,驚恐道:“爹爹,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你…你這個不孝女!”本來還悲傷的彭老爺登時氣的臉色鐵青起來。

    “哈哈,小女娃,有什麼事非得尋死不成呢,不就是嫁人嘛,你若是有手段,嫁了不是還可以鬧?嘿嘿,我看你也有些資質,說不準日後會有另一番造化呢,你這一死,那可就糟蹋了大好年華了。”酒壺青年笑着,話裏似乎帶着些耐人尋味之意,旋即擺手朝着房外走去。

    彭老爺一聽酒壺青年所說,雖然有些不堪入耳,但終究是勸彭玉莫要尋死覓活的,當即連道:“此番多虧恩人搭救,快,快請恩人入前廳坐,還有,命夫人將老夫的那方百年靈玉拿出來。”

    酒壺青年遠遠擺手:“免了免了,這女娃既然碰到我,便是她命不該絕,真要謝,多給我備些好酒就是了。”

    “好。好,備酒,備酒。”彭老爺連道。說罷朝着徐川和妙音公主長長一揖。

    “徐駙馬,公主,下官家中瑣事,讓兩位看笑話了。”

    他的目光敬畏看向徐川和徐川背後的妙音公主,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家的這點小事,竟然會驚動這等大人物。近來邊關外頻傳捷報,徐川在峽明關外戰功赫赫,可謂如日中天,加上徐川還掛着都察院督察大御史的官身,彭冬哪裏敢怠慢,更不用說加上一位夏皇親女兒。

    妙音公主微微頷首。一旁的吟星則開口詢問彭大人彭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彭冬嘆息一聲,也只是將女兒敗壞門風的事說了,並沒有多說旁的,鳳姑,蘭姑,甚至吟星聽了都沒有多說什麼。她們甚至不覺得彭老爺做錯了什麼,而是這彭姑娘太嬌慣了。

    這個時代,婚姻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這種大家閨秀,生來養尊處優,既然享受着別人享受不了的,也要承受着別人不能承受的。

    妙音公主聽了卻有些別的感觸,她就是因爲東河貴妃給她定了和大荒御的親事,心中忐忑,最後決定自己做主,最後選到了徐川做駙馬,所以算是理解彭玉的心理,但對其自尋死路,這就不贊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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