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上的聯姻出於各種考量,四川與山東的合作也不是鐵板一塊,積極促成的一方是於家和李南山,而四川的另一股力量必然會出手阻撓,李南山的大哥兼競爭對手李彥簡也會盡可能的添亂,究竟是哪一方出手還真不好說。
想到劉寧年輕俊秀的面龐,李南山忽然又有些可惜,他想到了三國時期劉備與孫尚香的婚姻,年齡差距比自己和劉寧還大。
“來人吶。”李南山把親隨叫來:“王妃行蹤查的怎麼樣了?”
親隨道:“還在查,另外濟南附近出現雌雄大盜行蹤,頻頻犯案,濟南府的捕快說是查到了王府這邊……”
李南山皺眉道:“胡鬧。”
但也僅僅說了一句胡鬧就沒了下文,親隨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今年的鹿鳴宴,規格要高。”李南山思維跳躍,迅速轉到另一個頻道,鄉試放榜之後,會由本省主官舉辦鹿鳴宴,宴請新科舉人們,這是讀書人的盛事,李南山爲了邀買人心,收攬人才,對這件事很看重,他尋思着不但自己要出席,還要請齊王親自到場。
……
濟南城北大明湖,劉驍帶着女兒在此泛舟遊玩,他租了一條大船,帶着船伕和廚子,備着酒水炭爐子,是準備玩上一整天的。
船上還有其他朋友,都是在高升客棧認識的秀才們,其中也包括那個出言不遜的青州秀才,此人名叫韓青,出身於青州名門大戶,俗話說窮文富武,練武的家裏一定很有錢,但學文的就未必,這一船朋友家境各有不同,劉驍也不是嫌貧愛富之人,和這些人也沒啥共同語言,無非圖個熱鬧而已。
秀才們正在高談闊論,口沫橫飛,忽然一艘船從遠處駛來,船舷相交,一隊持刀拿槍的大漢跳幫過來,闖入船艙,喝令所有人不許動。
這是遇上打劫的了,劉驍啞然失笑,濟南的治安壞的夠嗆啊,在湖面上向南看,都能看見城牆上的旗幟,土匪就在忠義軍眼皮底下打劫,還像話麼。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遇到土匪就連講理的機會都沒了,在場的秀才們除了劉驍和劉寧,全都嚇得如同篩糠一般。
“各位好漢,辛苦了。”劉驍說道,“都不容易,坐下先喝杯水酒再談事兒可好。”
土匪們詫異的看着他,這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怎麼不害怕。
隨着一陣爽朗的大笑,土匪們的當家來了,一男一女氣質不俗,男的留着絡腮鬍子,粗聲大嗓,但是劉驍一眼看出這是女扮男裝,女的乍一看英姿颯爽,佩刀掛箭的,但和劉寧一樣並非練家子。
“大王請了。”劉驍一拱手,“在下萊州秀才張埜,船是我租的,人是我請來的,有什麼指教衝我來,別難爲這些朋友。”
“別叫我大王,我不是什麼大王,我們是雌雄大盜。”絡腮鬍子說道。
劉寧差點笑場,這一是山寨版的雌雄大盜啊,李鬼遇到李逵,誰能說不是緣分,她仗着爹在場絲毫無懼,別人可都嚇得噤若寒蟬。
“失敬失敬,原來是傳說中劫富濟貧,替天行道的雌雄大盜。”劉驍做久仰的表情,“那我就不害怕了,二位大王是天下聞名的義匪,不會和我們讀書人爲難的。”
一盤熱騰騰的清蒸大鯉魚端了上來,土匪們叉腰守在四周,橫眉冷目,怎麼都像是請客喫飯的架勢。
“動筷子吧都。”絡腮鬍子說。
沒人敢動。
“都給我喫!”絡腮鬍子將刀抽出半截。
韓青拿起筷子,顫巍巍伸向盤子裏的魚,他是奔着魚眼睛去的,伸到中途卻被劉驍的筷子搶了先。
其他人也被迫舉起筷子,或夾魚腹,或夾魚背,絡腮鬍子鎖定了劉驍:“把他帶走!”
劉驍被兩個土匪架走,船上恢復了平靜,大家驚魂未定,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怎麼回事?”韓青道。
“剛纔張埜救了你一命。”劉寧解釋道,“雌雄大盜特地上一盤魚,就是想看誰的家境最好,喫魚眼睛的是富戶,喫魚肚子的小地主,喫魚背脊的是窮人,土匪要綁架人質勒索錢財,肯定要找最有錢的那個,你躲過一劫啊。”
韓青說:“那現在怎麼辦,報官麼?”
劉寧說:“無妨,明天張兄自會脫困。”
……
劉驍被蒙上雙眼,先是帶上船,然後登岸上了馬車,馬蹄得得,一路向北,行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目的地,土匪的老巢是一處密林深處的大宅子,劉驍臉上的黑布終於被解下,有人來審問他。
“你家裏有多少頃田地?”那人問。
“讓你家大小姐親自來問我。”劉驍說道。
那人無語,出去片刻後,絡腮鬍子來了,大馬金刀的一坐:“小子,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劉驍說:“太簡單了,沒有喉結裝什麼男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爹是官府中人,而且地位不低,搞不好你姓李。”
絡腮鬍子奇道:“你能掐會算麼?”
劉驍說:“你身上沒有匪氣,你的手下拿的是忠義軍制式的佩刀,能讓自家女兒如此胡鬧的,只能是齊王的親眷,就是不曉得你的爹爹究竟是李璮,還是李彥簡或者李南山。”
旁邊一個人說:“大小姐,這個人不能留。”
絡腮鬍子點點頭:“張秀才,你膽大心細,臨危不亂,是個人才,但你知道的太多了,我真不能留你,來人吶。”
兩個土匪將劉驍拖了出去,徑直帶到院子後院,遞給他一把鋤頭:“在這挖個坑,三尺寬,一人長度,二尺深度。”
劉驍接過鋤頭,吐口唾沫在手上,摩拳擦掌說聲好嘞,轉身一鋤頭砸在土匪頭上,梆的一聲,土匪應聲倒地,另一個土匪還沒來得及抽刀,緊接着就被放倒。
他們大意了,沒料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動作如此迅猛,比軍中資歷最深的斥候還利索。
劉驍並沒有逃走,而是取了土匪的武器殺了回去,他沒有驚動正在喫飯的土匪團伙,而是直接上房走屋檐,落在絡腮鬍子居住的正房東屋,一個珍珠倒捲簾,倒掛着面對窗口,正看到一個對着鏡子摘假鬍子的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