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白龍 >第127章 從地獄到天堂
    “不錯,挺會取名的。”劉驍點點頭:“我記得你孃家名字叫張毛丫,後來取的學名是什麼?”

    公孫大娘道:“回主公,學名是聖母奶奶取的,女娃統一叫佳,以姓區分,同姓的分大小。”

    這是很簡單省事的操作方式,男孩本來就有名字,只有女孩被輕視,不給取名,只以姓加排行再加個娘子就當名字,嫁人之後冠上夫姓,沒有獨立的人格可言。

    劉驍道:“張佳,我給你添一個字,叫張一佳,也好和別人做個區分。”

    被白龍王親自賜名的人一隻手數得過來,張佳只是一個普通中統調查人員而已,得此殊榮,感激涕零,當即再次跪倒叩拜謝恩,這一個字比賞賜任何官銜和錢財都讓人激動,這個一字,代表着張佳在一期衆同學中排行老大,可是大大的榮耀和資歷。

    從此改名叫做張一佳的則天號海輪客艙乘務長忽然想起一件事,急促道:“卑職該死,主公稍等,卑職這就調遣人手打掃頭等艙,再請主公移駕。”

    劉驍問道:“這艘船的船長我認識麼?”

    張一佳說:“主公可能沒見過。”

    劉驍說:“船上電臺可以用麼?”

    張一佳說:“所有的電臺都報廢了,沒有備件,沒人會修,現在只有合川具備小規模的有線通信,其他地方還是飛鴿傳書。”

    劉驍又問:“若是船長問起,你怎麼解釋?”

    張一佳說:“主公是想微服私訪,不暴露身份吧,放心,船長只管航行,客艙這邊我負責。”

    劉驍點點頭:“我此次回來,殊爲不易,聽說成都和重慶水火不容,我想先不暴露身份,看看到底如何。”

    張一佳很能理解這種行爲,一些事情,在暗處,在低位才能看的分明,身爲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反而會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劉驍並沒有解釋太多,主公要保持適當的神祕感和權威感,他讓張一佳去辦差,順手拿起了啤酒。

    “主動,我給您換一瓶。”張一佳阻止道,“這一瓶是加過料的,不能喝。”

    “你們中統做事的手段要調整,這些小伎倆不上臺面。”劉驍能猜到自己喝了蒙汗藥之後的下場,假如真的是一個山東舉子,這一回就會被中統收服成爲線人。

    “謹遵主公教誨。”張一佳捧着托盤倒退着離開房間,一刻鐘後,再來迎接劉驍換房間,門口已經鋪上了紅地毯,一直鋪到樓梯上,頭等艙單獨佔據一個樓層,樓梯口還有專人把手,防止閒雜人等騷擾。

    從公務艙到頭等艙,是質的飛躍,也是價錢的飛躍,直接翻了十倍,一趟旅程相當於一個北方城鎮的年生產總值,當然劉驍是不需要付錢的,理論上川航都是他自己的產業,整條船連同所有水手都是爲他打工的。

    張一佳名義上是客艙乘務長,一個小小領班而已,但實際身份是中統派駐這條船的監督者,再加上她女人的先天優勢,堪稱則天號上隱形的一把手,有她在,很多事就好辦了。

    頭等艙奢華無比,雖然平時沒客人住,但也會按時打掃浮灰,剛纔工作人員迅速清理了一遍,擺上布草,擦了窗戶,就可以入住了,迎面就是大塊的透明玻璃窗,光這個就是奢華無度的象徵,要知道臨安皇宮窗戶上也只能用豆腐塊大小的玻璃鑲成一個個小格子,大塊玻璃的價錢極其昂貴,還易碎,在北方的價格等同於同大小的白玉。

    案子上擺着大棚種植的反季水果,酒櫃裏各種美酒,一張貴妃榻對着玻璃窗可以欣賞海景,累了還有四個臥房隨便挑選,頭等艙配備四個丫鬟,任意驅使,就是拿來暖腳都是可以的。

    張一佳親自擔任頭等艙的服務員,劉驍當然不需要她的服務,只想聽她講講天下大事。

    中統的情報人員五湖四海的跑,張一佳又是在船上和各色人等打交道,長途交通工具就是一個小社會,各種信息情報在此匯聚,所以她知道的事情比徐默還多。

    首先是她的行業,如今宋元停戰,明面上不打仗,私下的情報戰一直沒停過,宋朝的情報機關就是大名赫赫的皇城司,而元朝方面一直在政治制度上仿效南方,什麼中書省樞密院之類的,完全克隆宋朝,情報機構也採用了皇城司以前的名字,叫做武德司。

    四川有中統和軍統,有時候一致對外,內鬥起來也很殘酷。

    湖廣金鱗軍的情報機關叫做粘杆處,據說最初是納蘭羽飛午睡時嫌蟬鳴太吵,找了幾個親兵拿着長杆和麪團粘樹上的蟬,後來漸漸演變成搞情報的了,他們的刺客相當立刻,被稱作血滴子。

    “納蘭是個清朝控。”劉驍點評了一句。

    張一佳不曉得什麼是清朝,只能胡亂恭維一句:“主公英明。”

    ……

    與此同時,鍋爐房裏的兩位新苦力依然在奮力剷煤,那木罕已經有些喫不消,他問馬可波羅:“咱們不會永遠被關在這裏當奴隸吧。”

    這裏太吵,兩人說話得靠近耳邊大聲喊。

    馬可波羅心裏沒譜,安慰道:“不會的,興許到了臨安就放了咱們。”

    那木罕道:“哼,他們不知道我是大元的北安王,不然一定嚇死了。”

    馬可波羅心說這事兒人家已經知道了,嘴上卻道:“那可不,嚇死他們!王爺,這事兒千萬不能被他們知道,一定要保密。”

    那木罕說:“我懂。”

    終於到了輪班休息的時候,兩人和衣睡在煤堆裏,還別說,暖和的很,雖然機器轟鳴聲一直在耳畔,但時間長了就麻木習慣了,沒有點轟鳴都睡不踏實。

    底艙是永遠暗無天日的,只有煤氣燈照明,到點打鈴,喫飯睡覺幹活全憑鈴聲,那木罕金枝玉葉的一個王爺,竟然能迅速習慣這種生活,喫得下,睡得着,馬可波羅也是受過苦的人,一路從威尼斯歷經千山萬水而來,旅途艱苦堪比玄奘西行,兩人忍辱負重,在鍋爐房賣力苦幹,也不偷奸耍滑磨洋工,倒也少挨很多打,消息傳到頭等艙,倒是讓劉驍頗爲敬佩。

    忽必烈有這樣的兒子,令人羨慕啊。

    以往從膠州到臨安的海路要乘帆船沿着海岸乘風前進,風帆動力全靠老天,路上差不多要走半個月,現在用上蒸汽機,七天就能抵達。

    第六天上,有人把一身煤黑的馬可波羅與那木罕被人帶出了鍋爐房,離開轟鳴的機器,耳邊清淨了,感覺世界都有點不正常了。

    帶他們出來的是一個身穿白色海員制服的女子,一塵不染,面容姣好,和鍋爐房的那幫糙老爺們比起來簡直就是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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