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蜂蜜的甜蜜下,柳雲葭也緩了過來,嫌棄地排開齊慕殊作亂的爪子,結果一擡頭,就發現周圍一片驚恐的眼神中她跟齊慕殊格格不入的歲月靜好。

    社死過太多次了,柳雲葭的臉皮也算被練出來了,尤其是在看到皇上和太后那各不相同但又略有相似的深沉表情時,頓時計上心來。

    她淡定地握住剛剛還在嫌棄的齊慕殊的爪子,就着剛剛還沒幹的眼淚,捏起嬌嬌柔柔的嗓音。

    “王爺,國難當前,臣妾幫不上什麼,若是以身試藥可以幫助太醫們找出醫治之法,那臣妾也算是爲家國鞠躬盡瘁過了,死而無憾。”

    柳雲葭的聲音本來就很好聽,平時正常說話都帶着些稚氣未脫的清脆柔軟,現在故意捏起嗓子來,把那三分柔弱七分造作更是表現的淋漓盡致。

    旁邊有個年紀比較大了的民間醫師,多愁善感的竟直接感動的抹起了眼淚,“我前兩天進宮的時候還聽到有人罵王妃,說是王妃把鼠疫帶來的,但王妃明明是如此溫柔大義之人,她也不是故意要染上鼠疫的,若是真能找出診治之法,那王妃便是我大渝的英雄啊。”

    雖然那老大夫的聲音並不大,但包括柳雲葭在內的很多人都聽到了,醫師們紛紛點頭認可,柳雲葭心中也是默默地竊喜。

    很好,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給她甩鍋?那就要看你抹黑的技術有沒有我洗白的技術高超了。

    太后本來氣得心口都疼了,但柳雲葭這溫溫柔柔的感情牌一打,也是沒了脾氣,再開口語氣都溫和了起來,“殊兒,你娶了個好媳婦,葭兒她深明大義,你應當支持她纔對。”

    聞言,柳雲葭仰頭俏皮的衝齊慕殊眨了眨眼,齊慕殊多聰明的人呀,見柳雲葭這狐狸一般的狡黠立刻就明白了,她是想借此機會把自己的毒給解了,順便賺個深明大義的好名頭。

    看着柳雲葭被眼淚沖刷的亮晶晶的眼睛,齊慕殊不知道第多少次的無奈,她倒是挺聰明,但她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後續可能會引起的連鎖反應?

    這隻小野貓實在是太不讓人省心了,必須得讓她學乖纔行。

    衆目睽睽之下,齊慕殊捏住柳雲葭圓潤小巧的下巴逼着她擡起頭,他低沉邪肆的聲音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就算是要試藥,你是不是也要通知爲夫一聲?你是我的王妃!你做如此危險的事情本王竟全然不知?”

    柳雲葭被迫看着齊慕殊輪廓極其優越的下顎,心裏默默撇嘴,這傢伙分明就是指桑罵槐埋怨太后呢,但她嘴上卻還是乖得不得了,“王爺,臣妾知道錯了。”

    見柳雲葭認錯態度誠懇,齊慕殊才放開她的小臉,斜眼看向一旁畏縮成一團的一幫醫師,冷聲問道,“還需要做什麼?”

    柳雲葭默默地搓着自己被齊慕殊捏過的下巴,他也不傻呀,還知道趁機拉一波好感。

    看戲看呆了的一幫醫師中還是白弈清最先反應過來,揪着躲在最後面的桂岑走出來,“回稟王爺,還需要鍼灸散氣,若是過了半個時辰沒有異常,並且病情有所起色的話,那就可以繼續用藥,觀察後續結果。”

    “那就開始吧。”說着齊慕殊就徑自的走向一旁的軟榻,順口向門外的太后徵求意見,“母后,我擔心葭兒,要在這裏陪着她。”

    雖說是徵求意見,但齊慕殊直接就坐下了,明顯太后同不同意他都不會走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各種事,太后早就明白齊慕殊這是把對水月的所有思念和虧欠全都寄託在柳雲葭身上了,是真把柳雲葭放在了心尖上。

    太后自知勸不動,也不想勸,但又怕齊慕殊鬧事,索性叫人搬了個凳子自己也守在了門外。

    太后都不走了,這有人爲大渝百姓自願試藥,皇上就更沒理由走了,也在門口坐下了。

    被大渝這最尊貴的三個人直勾勾地盯着,桂岑行醫多年,第一次拿針的手都是抖得,跟柳雲葭交換了一個眼神,均是欲哭無淚。

    柳雲葭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個小白鼠,當着教授的面被桂岑這個實習醫生開膛破肚。

    不過桂岑的技術還是值得相信的,每一針都有條不紊的穩穩紮進,柳雲葭幾乎都感覺不到疼。

    正當最後一根針扎到一半的時候,桂岑突然暗叫了一聲,“遭了!”

    雖然桂岑的聲音不大,但他就貼在柳雲葭耳朵邊上,還是把柳雲葭震得小心臟都揪沒了,但紮了一胳膊的針,她還不敢亂動,只能輕聲地問,“什麼遭了?”

    “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麼不該喫的東西?”桂岑將最後一根針緩緩拔出,神色凝重的看着柳雲葭。

    “沒有啊,怎麼了?”

    柳雲葭的神色也跟着凝重起來,雖然這幾日皇宮裏因爲疫情的事情亂成一團,根本沒人管她,但柳雲葭還是很謹慎,每一口飯菜喫之前都會試毒的。太醫院送來的那些據說可以醫治鼠疫的藥她更是一口都沒喝過。

    而且因爲害怕毒素在身體裏待太久會傷身,柳雲葭每天都會自己扎針散毒的,她原以爲桂岑解這個毒就是分分鐘的事情,結果他突然搞得這麼嚴肅,柳雲葭也有點怕了。

    桂岑收針之後又取出另一根更細的針,在火上灼過之後扎進柳雲葭的穴道里。

    桂岑繼續問,“那你有沒有覺得最近自己很嗜睡?”

    “好像是有。”柳雲葭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兩天她確實特別容易困,容易一睡就是一下午,她本來以爲是因爲中毒了,導致身體變差了。

    但現在看桂岑的表現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那根細針只在柳雲葭的穴道里停留了一小會就被拔出來了,桂岑有些緊張地將那根針丟到藥酒裏,然後長舒了一口氣。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爲柳雲葭施針,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

    “還好,中毒不是很深。除了蛇鼠草的毒,你還中了一種迷幻劑,這種迷幻劑藥性也很輕,但如果長期接觸的話就會變得嗜睡,記憶力減退,精神衰弱。最後變成一個對人言聽計從的傀儡。”

    柳雲葭越聽越覺得背後發涼,她就不明白了,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想害她,主意層出不窮,這一次竟然是想控制她。

    “那這種迷幻劑有什麼特徵嘛?”柳雲葭輕聲地問,盡力控制着臉上的表情,不讓周圍的人發現不對勁。

    “沒有特徵,這致幻劑叫做‘勾魂’,在黑市上一滴便能賣上百兩黃金的價格,不僅僅是因爲其有三十六種花草提煉而成,極其難得。更是因爲這藥無色無味散於空氣之中,根本無法追查來源。不過你應該是早些時候沾染了一些,沒有長時間接觸,所以問題不大,我已經順手替你解了。”

    桂岑說完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就開始收針,收着收着突然有些幸災樂禍地說了一句,“你這是惹上了大人物啊,出了大價錢要對付你。”

    柳雲葭輕哼了一聲,可不是嘛,她惹上的可是大渝頭頂上的那對龍鳳。

    都怪那個傢伙!不然她怎麼會惹上這麼多麻煩!

    憤恨之下柳雲葭斜眼瞪了一眼齊慕殊,沒想到竟跟他的目光對上了。

    他不知什麼時候斜躺在了榻上,慵懶而不修邊幅,只是他那雙桃花眼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深不見底似乎在想什麼。

    見柳雲葭瞪過來,齊慕殊也不躲,只是眼尾微微上揚衝她笑了一下。

    柳雲葭頓時沒了底氣,逃也似的收回了目光,老話說得好,美色誤人啊!

    面對着齊慕殊那麼一張臉竟然連生氣都這麼沒底氣。

    不過是這麼一來一去,桂岑已經熟練地把柳雲葭身上的針全都撤掉了,像模像樣地衝着門外一拱手,“回稟皇上太后,施針已經結束。”

    太后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衝着白弈清揚了揚下巴示意白弈清去看看。

    白弈清只是稍稍地搭了一下柳雲葭的脈,然後興奮地眉毛都要飛起來了。

    “太神了!太后皇上!王妃娘娘的脈象平穩了許多,病情已經穩住了!”

    太后聞言也是激動地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當真?”

    “千真萬確……”白弈清高興地差點忘了分寸,脫口而出之後又立即反應過來,換了一個保守一點的說法,“目前來看脈象已經平穩,但能不能痊癒還需要再觀察一些時日。”

    雖然白弈清說的保守,但能有氣色這個消息已經很好了,太后使勁的拍着自己的心口,“太好了太好了,也算是有希望了,我大渝有救了!桂大夫不愧是民間的神醫!若是當真能醫好閒王妃,哀家重重有賞。你這幾日便不用回太醫院了,哀家安排你在慈寧宮住下,你時時地守着閒王妃!”

    這對柳雲葭來說倒是個好消息,師父一直在的話就可以跟他商量對策了。

    “他救得了你卻救不了別人,你就不怕他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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