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葭揚眉一笑,擡眼看了看頭頂上的房梁,檀折立刻會意,腳下生風竄到了房樑上躲了起來。

    見他躲好,柳雲葭瞥了一眼窗戶下面被拴在柱子上的馬,將手伸出窗外輕輕地打了個響指,她的手環閃過一道白光,那幾匹馬頓時像發了瘋一樣的嘶鳴起來。

    門外的謹知迅速警覺,一腳就踹開了房門,“王妃,出什麼事了?”

    “我不知道啊?”柳雲葭一臉受到驚嚇地模樣,緊張地站在窗前,“我就開個窗想通風,然後那馬就突然開始叫。”

    “沒看到什麼人嗎?”謹知一個箭步衝到窗前,探出半個身子向外觀察,只看到那幾匹訓練有素地官馬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拼命地想要掙開繮繩。

    謹知一隻手搭在窗棱上,叮囑柳雲葭道,“王妃,你自己小心,千萬不要亂跑。”說完她縱身一躍就從二樓跳了下去。

    柳雲葭默默地探出半顆腦袋,只見她跟下面的衙役說了兩句什麼,便開始分頭去追人。

    “下來吧。”柳雲葭瀟灑地把窗戶關上,然後拖着疲憊的身軀直接把自己扔到了牀上。

    檀折無聲落地,看着安然無恙的柳雲葭那顆懸了許久的心終於落地了,因爲閒王那個混蛋,切斷了他跟小姐之間的通信,導致這麼長時間他一點關於柳雲葭的消息都得不到,只能在閒王府幹等着,差點沒把他急死。

    現在看着那熟悉的小姐就鮮活的在自己面前,檀折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可是到了嘴邊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最後全都變成了彙報工作,“小姐,你被困皇宮這段時間,百轉堂一直都按你的吩咐免費發放事先準備好的藥包,並且開設了善堂,收留了那些家中受難的孤寡老人和孩童,如今百轉堂的名頭已經在百姓之中傳開了,已經壓過了顧家的濟慈堂。”

    “但顧家有強大的補給鏈,已經成功地從其他州府調集了藥材,而我們的庫存已經快不夠了,怕是撐不過三天了。”

    顧家,果然是樹大根深,很難撼動啊!

    柳雲葭抱着枕頭趴在牀上把頭轉向檀折那邊,悶聲說,“不能跟顧家硬剛,藥材的問題我再想辦法,一葉樓那邊呢?顧惜闕委託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小姐您已經知道了?”檀折小小地震驚了一下,不愧是小姐,就算被困皇宮也能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柳雲葭輕哼了一下,“嗯,知道的不多,你詳細地說說。”

    能夠看出來柳雲葭真的很累,檀折說話都不自覺地收斂了幾分凌厲和公式化,變得輕柔起來。

    “兩天前顧惜闕派人找到一葉樓,預付了十顆雞蛋大的北海夜明珠,讓我們調查一種六翅十足通體漆黑但有鮮紅的內翅和長鬚的毒蟲。並且承諾若是一旦查清會再支付四十顆夜明珠的尾款。”

    五十顆雞蛋大的北海夜明珠?

    柳雲葭那累得快要睜不開的小眼睛在金錢的照耀下驀地睜大,顧家的財力真的是遠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受大巨大動力的驅使,柳雲葭抱着枕頭從牀上坐了起來,“那你們查得怎麼樣了?”

    “毫無進展。”檀折有些慚愧地低下頭,“他們遍查了一葉樓的所有資料庫,都沒有找到任何相關線索。只是昨夜阿晴那邊傳來消息,說是一個南國來的商人似乎在南方大澤內見過類似的毒蟲。但是那個商人也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蟲子,只是聽說過那大澤中有此種毒蟲,咬之必死。”

    “南方大澤?”柳雲葭默默地皺起眉頭,這蟲子老家挺遠啊,南國已經是在大渝的極南之地了,而那南方大澤卻又在南國的最南處。

    雖然這些年柳雲葭一直在向各處滲透自己的勢力,但那裏實在是太遠了,一葉樓的勢力尚未滲透到的地方,而且從弈寧去一趟南方大澤就算快馬加鞭也得至少整整三天。

    所以這南國沼澤裏的蟲子,到底是怎麼在弈寧城把顧惜闕給咬了的?

    肯定不是意外。

    可若不是意外的話,要從這毒蟲入手就更不容易了!柳雲葭長嘆了一口氣,“你先把那蟲子的擬像圖給我一份,然後讓阿晴盯住那個商人,再讓一葉樓派人直接去一趟南國。你就先回去吧,待會謹知該回來了。”

    “是!”檀折利落地答道,從懷中取出圖畫遞給柳雲葭,就準備離去。

    柳雲葭打開畫像看了一眼,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等等!”

    檀折的手都已經搭在窗戶上了,聽到柳雲葭的聲音立刻折回,“怎麼了,小姐?”

    “蘇寂!”柳雲葭激動地說出一個名字。

    那圖紙上的南國圖騰提醒了柳雲葭,南國經十年前的分裂大戰,國力衰弱,難以抵抗外敵,爲求大渝的庇護將太子蘇寂送往弈寧城作爲質子。

    南國的大澤兇險異常,但也隱藏着很多的財富密碼,所以比較容易進去的入口都被南國皇室派兵把守住了。

    要了解南國大澤裏的東西,從南國皇室中人入手絕對不會有錯的。

    “蘇寂?”檀折聽着這個陌生的名字努力地思索了一下,終於想起來這個蘇寂是誰了,“可雖說他是南國太子,但現在作爲質子長期被安置在後廷苑內,暫且不說我們難以接近,而且他都已經離開南國數年了,還能有第一手消息嗎?”

    “有沒有得去看了才知道,而且你們不好接近,那就讓顧惜闕去啊。”柳雲葭俏皮地向檀折眨了眨眼睛。

    但檀摺好像沒看懂的樣子,一臉的反應不過來,柳雲葭恨鐵不成鋼地用手上的畫卷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幾日不見,是不是又光練武不練腦了?”

    檀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還是沒反應過來,柳雲葭只得說明,“直接告訴顧惜闕,人命關天的時候,我們查起來沒有他自己去來得快,所以只能賣他一條線索。再把手上的十顆夜明珠退換給他,告訴他,一葉樓上下人數衆多,現在不缺錢只缺藥,一手交藥,一手換消息。”

    “哦!我明白了!”被柳雲葭這麼一說,檀折頓時恍然大悟。

    他的腦袋果然怎麼都不如小姐的靈光,小姐這麼一操作,不僅可以不費自己的力氣就和顧惜闕共享毒蟲的消息,而且還解決了緊缺的藥材問題,一箭雙鵰!

    “明白了就快去!”擔心謹知隨時會回來,柳雲葭趕緊催着檀折走。

    果然,柳雲葭的直覺是正確的,檀折前腳剛走,後腳謹知就回來了,自是沒抓到什麼人,但卻帶回來了一樣東西。

    謹知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拎着一個袋子遞到柳雲葭的面前,“王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那袋子裏明顯裝的就是一個活物,此刻正在拼命地掙扎,柳雲葭剛一伸手,謹知就嫌棄地把袋子扔出去。

    扔完袋子之後,謹知又仔細地掃視了一圈房間,在抱拳行禮退了出去。

    隔着袋子柳雲葭已經能隱約地感受到裏面是什麼了,打開一看,果然是飛飛。

    飛飛掙扎的都已經快絕望了,結果眼前一亮,主人那張臉彷彿救世主一般的出現。

    它頓時懵了一下,狠狠地揉了兩下眼睛之後纔敢確認真的是柳雲葭,它爆哭着撲上來一把抱住柳雲葭的胳膊,“嗚嗚嗚,主人,太好了,我還以爲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呢!”

    柳雲葭哭笑不得把飛飛從自己的身上扣下來抱進懷裏,摸着它的腦袋安撫它受傷的心靈,“好了好了,別哭了,現在回來了,沒事了啊。”

    “嗚嗚嗚!”但是這飛飛就像個小孩子一樣,不哄不要緊,一鬨就哭得更委屈了。

    柳雲葭沒辦法,只能一邊給他順毛,一邊把它身上繫着的那個布條給解下來。

    她就知道齊慕殊肯定不會那麼好心現在把飛飛還給她,肯定是有什麼附加條件的。

    可等她艱難地用單手抖開那張布條的時候,柳雲葭卻愣住了,恣肆狷狂的兩行行草。

    “柳雲葭!給我乖一點!別又被人陷害了!”

    字如其人,光是看這兩行字柳雲葭都能想象到齊慕殊挑着那雙桃花眼惡狠狠地看着她卻又拿她沒辦法的樣子。

    我就不乖!當自己是誰呀?還讓我乖一點?

    柳雲葭默默地嘟囔,想到齊慕殊那個氣急敗壞的樣子就覺得開心。

    他這一天天的也活得夠累的,明明是個腹黑大灰狼卻要裝成一個浪蕩小狐狸,還要時時刻刻地切換自如,實在是個技術流。

    不過齊慕殊來這一出卻是讓柳雲葭一直都緊繃的精神稍稍地有了一些放鬆,勾着嘴角準備將那布條塞回裝飛飛袋子裏一起扔掉,卻發現袋子裏還要其他的東西。

    一股腦的倒出來一看,全是一些瓶瓶罐罐,柳雲葭一個個的看過去,發現全都是太醫院最新研究出來的抵禦鼠疫的藥,而且一看就是用的最好的藥材。

    將那圓潤的瓷質藥瓶握在掌心,冰涼溫潤,柳雲葭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