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雲葭也不敢確定,畢竟齊慕殊的演技出神入化,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裝醉了。

    柳雲葭大腦飛速地運轉,反手輕輕地攀住齊慕殊的肩膀,微微掌握了一點點地主動權之後,溫柔地開口問他,“王爺,您喝了多少酒呀?”

    “嗯?”齊慕殊輕哼了一聲,似乎一時沒能明白柳雲葭的問題,過了好久之後他才嘟嘟囔囔地開口,“四壺?還是五壺?我記不清了,但這酒真不錯,我還要。”

    說着齊慕殊直接就着抱着柳雲葭的姿勢,半趴在她身上去夠前面的酒壺,抓到酒壺之後齊慕殊直接就開始對瓶吹起來了。

    一整壺一整壺的喝醉雲釀?柳雲葭只覺得自己的三觀都被震飛了,趕緊上手去搶齊慕殊的酒壺,雖然最後搶下來了,但是也已經遲了,那壺也見底了。

    雖然這酒不是柳雲葭喝的,但她已經隱隱地覺得有些頭疼了,且不說剛剛赫綺亞還在的時候齊慕殊喝了多久,就光這桌上就已經有四個空酒壺了。

    他不想要命了吧?

    但齊慕殊似乎還沒有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說話都說不利索了,還在那裏要酒,小孩子一樣地衝柳雲葭伸出手,“搶我酒壺幹嘛?我沒醉,我還要喝!”

    說着齊慕殊便要撲過去搶,但他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明明柳雲葭就在他的面前但他還是撲空了,撲到了旁邊的坐墊上,一下子失去了重心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倒好,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躺下,直接耍賴一般的躺在了柳雲葭的腿上,很豪橫地說,“柳雲葭,從來都沒有人敢不讓本王喝酒,就連太后也不行!你竟然敢搶走本王的酒壺,還敢躲!你不要仗着本王寵你,你就爲所欲爲!”

    齊慕殊說着還拿手往空氣中亂指,彷彿哪哪都是柳雲葭。

    看着他這糊里糊塗的樣子,柳雲葭真的是哭笑不得,明明是你自己撲空了還要耍賴來怪他?

    不過看齊慕殊現在這樣亂七八糟的樣子,柳雲葭已經確信他是真的喝醉了,首先要演成這樣真的是個技術活,其次,就算不相信齊慕殊也是可以相信醉雲釀的。

    但柳雲葭還是比較謹慎的,看了一眼賴在自己身上的齊慕殊,柳雲葭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然後惡從膽邊聲,一手將酒壺放回桌子上,另一手下了狠心猛地掐了一下齊慕殊的臉蛋。

    “嗷嗚!”齊慕殊突然被偷襲,疼得在柳雲葭的膝蓋上像泥鰍一樣抽了一下,然後猛地叫道,“誰?是誰竟敢襲擊本王?來人啊!護駕!”

    齊慕殊似乎真的被嚇到了,應激之下直接大喊了出來。柳雲葭也是沒想到齊慕殊竟然會直接這樣嚷嚷,也是被嚇到了,趕緊把齊慕殊的嘴給捂起來了。

    但還是遲了,齊慕殊那些明面上的侍衛雖然挺草包的,可反應速度還是可以的,一聽齊慕殊嚷嚷直接踹門闖進來護駕。

    結果刀都拔出來了,卻只見到王爺躺在王妃的膝蓋上,而王妃正死死地捂着王爺的嘴巴。

    柳雲葭和那些侍衛們面面相覷,柳雲葭無所適從,那些侍衛也是尷尬的寒毛直豎,不僅尷尬還非常害怕。

    誰知道這是不是王爺跟王妃的什麼小情趣,自己這樣不知好歹地闖進來會不會被王爺直接拍死啊?

    於是那些侍衛們頓時一個個的都戲精上身,全都四處瞎看了一遍然後相互問對方,“剛剛是不是有個黑影從那邊的窗戶外竄過去了?”

    “好像是的?”

    “那還不趕緊去追,要是讓刺客跑了,你能承擔的起責任嗎?”

    那些侍衛自說自話了一會之後,就去追那根本不存在的刺客了。

    見他們都走了,柳雲葭默默地嘆了口氣,然後就聽到了齊慕殊在自己手下痛苦掙扎的聲音。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因爲過於尷尬,特別兇狠地按住了齊慕殊的口鼻,而他因爲醉酒渾身無力掙扎不開,就快被悶死了。

    柳雲葭見狀趕緊把手鬆開了,齊慕殊瞬間活過來了,大口大口地呼着氣,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他躺着看向自己頭頂的柳雲葭,忽然就覺得委屈起來,低聲地控訴,“本王知道你是因爲被迫嫁給本王而不喜歡本王甚至對本王有些怨念,但你也不至於恨到要本王的性命吧。”

    齊慕殊雖然醉意盎然,但話裏仍舊暗藏着無盡的悲傷,聽得柳雲葭不自覺地心下一顫。

    這樣的話清醒着的齊慕殊是萬萬說不出來的。

    他那樣的表情是柳雲葭從未見過的失落,讓柳雲葭的心裏很是過意不去,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你的命,從來都沒有。”

    似乎是爲了表達自己的誠意,柳雲葭重複了兩遍,雖然她不得不承認,在面對那五十萬兩雪花銀的時候,她有過那麼輕微地動搖,但最後她也沒有那麼做。

    柳雲葭的道歉和安撫似乎是起到了作用,齊慕殊的情緒得到了安撫,他微微翻了個身,讓自己在柳雲葭的膝頭睡得更加的舒服一些,默默地攬住了柳雲葭的腰。

    被齊慕殊這樣黏在身上,柳雲葭覺得有一點點的不自在,但也不經覺得有些好笑。

    齊慕殊這個人平時看起來要不就像只惡狼要不就像一隻隱沒於黑夜中捕獵的黑豹,柳雲葭真的是難以想象他會像一隻奶狗一樣粘人。

    柳雲葭帶笑的拍了拍齊慕殊的背,嫌棄他,“你幹嘛呀?趕緊起來,酒喝夠了我們就回王府吧。”

    “我不!”齊慕殊語氣堅定地拒絕,把柳雲葭抱得更緊了一點,但過了一會語氣又軟了下來,“你不要亂動,乖乖的,讓本王抱一會。”

    今日的齊慕殊跟柳雲葭往日所見真的是有太大的區別,她默默地盯着賴在自己身上的齊慕殊一會之後,暗覺他肯定是不會輕易地放開自己了,於是也就妥協了。

    她探出身子從一旁抽過一個靠墊墊在自己的腰後,讓自己能舒服地靠在牆邊,反正這樣的局面一時也擺脫不了了,而齊慕殊喝醉可是極其罕見的事情,那不如趁機搞點情報?

    可關於一葉樓的話都已經到了嘴邊了,卻在脣上轉了一個彎,最後柳雲葭問出口的卻是,“王爺,你知道你現在抱得是誰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了,你是葭兒,安和侯府的柳雲葭,我的王妃。”齊慕殊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答完之後甚至還帶着一點小小地洋洋自得。

    柳雲葭微微地皺起眉頭,她有一點點的不相信。

    但是齊慕殊卻接着說,“雖然,你今天穿成了沐月小築那張畫裏的樣子,但我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你,你跟她是不一樣的,完全不一樣,你就是柳雲葭,完全不需要去模仿任何人。這樣反而都不像你,不聽話的小野貓。”

    因爲喝多了酒,齊慕殊說話時有些模糊,但反而更添寵溺,柳雲葭只覺得的自己的心臟被綿綿的蜜一下嚇得拉扯着。

    “真的嗎?”柳雲葭還是有些不信任,繼續追問,“可你那天早上替我梳妝的時候,就把我化成了沐月小築那張畫上的模樣啊,我以爲王爺想讓我變成那樣我纔會特意去錦繡坊定製了這件衣服呢,既然要裝扮那就完全裝扮上唄。”

    其實連柳雲葭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爲什麼要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但心底似乎就是有一種冥冥的聲音在牽引着她。

    “有嗎?”聽到柳雲葭這樣說,齊慕殊愣怔了一下,他有嗎?仔細地回憶了一下他那天畫的妝容,好像似乎大概的確是跟那畫中的女子有點像。

    但是,“那副畫是我畫的,你的妝容也是我畫的,並沒有跟任何人相像,只是我喜歡那樣的。”

    齊慕殊說的是實話,沐月小築的那副畫畫的根本就不是水月而是那個在櫻花樹下驚鴻一面救了他一命的女子。

    雖然那個女子在他心頭縈繞不去好多年,但其實他根本沒有清晰地看到過那女子的正臉,所以一開始他畫的時候都是不畫臉的,直到後來,水月出現了。

    水月第一次出現在齊慕殊面前的時候,跟剛剛柳雲葭在梅花樹下跳舞時的樣子如出一轍,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只是縱然擱了許多年,齊慕殊還是清楚的記得,當日水月一出現,雖然他也驚喜了一下,但瞬間就清醒了過來,還沒有柳雲葭今天給他的恍惚感強烈。

    但柳雲葭似乎是對齊慕殊說得話不是很信任,“只是你喜歡?可那畫中的女子不是水月嗎?你不是水月的臉畫的嗎?說到底你喜歡的還是水月呀,你已經形成了以她爲模板的審美了,你後院裏的那些女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雖然柳雲葭的語氣很是輕盈,但齊慕殊還是從中聽出了一些喫味,在柳雲葭看不到的地方齊慕殊無聲地笑,“你要不要聽我跟你講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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