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葭狠狠地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讓她不至於直接一頭栽下去,可雖然在強撐着,但其實柳雲葭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眼前只剩下一片的茫。

    在奇妙又濃郁的香氣繚繞之中,柳雲葭只覺得腦海中似乎有一個淒厲的聲音在喊,“快跑!囡囡快跑!”

    那聲音驚恐且悽然,聽得柳雲葭的腦袋一陣陣的發疼,她很想回頭去看看到底是誰在喊,可她什麼都看不到。

    “王妃?王妃?”見柳雲葭突然像被定住了一般盯着那盒子裏的花,輕聲地喚了她兩聲,見她沒有反應,立刻給太后使了個眼色。

    太后伸手在柳雲葭的眼前揮了揮,柳雲葭仍舊是沒有反應,就像是被人使了定身術一樣。

    見狀,太后娘娘眼裏的殺意再也抑制不住,她直接一伸手將柳雲葭按在了自己身旁的榻上,太后的動作很重,柳雲葭的腦袋直接砸得咚的一聲,可就算這樣,柳雲葭也沒能清醒過來。

    將柳雲葭按倒在榻上之後,太后直接上手去扒她的衣服,有些急切地看她的左肩。

    “這……”看到柳雲葭肩膀上那朵盛開的牡丹花,太后愣了一下,但隨即就反應過來,用手用力地搓了兩下,然後吩咐玉姑姑,“你把花給我,你去弄一盆涼水來。”

    那一聲聲淒厲的“快跑”在柳雲葭的腦海中縈繞不去,讓她難以抑制的悲愴和痛苦,同時也讓她深刻的感知到現在的危險。

    她的確需要快跑,太后娘娘絕對是不懷好意,但她跑不掉,那奇妙的香氣像是把她困住了一樣,無論怎麼掙扎都掙脫不開。

    而在她的困境之外,太后蘸了冷水,拼命地擦柳雲葭背上的那朵牡丹花,幾個來回之後,那牡丹花果然被擦掉了。

    “我就知道!這個小丫頭心眼還挺多的!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柳鐸那個老匹夫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包藏鬼域族人,還讓她成了我的兒媳婦,真的是好大的膽子!”

    太后娘娘的聲音裏幾乎是淬着毒的,那真的是怒從心底起,都恨不得直接把柳雲葭給掐死。

    但是擦着擦着,太后卻又覺得不對勁起來,那硃紅的牡丹花被擦掉之後露出的卻不是鬼域荼蘼,而只有柳雲葭光潔的後背。

    正當太后疑惑的時候,突然一陣悠揚的笛聲悠悠地飄了進來,這笛聲很是歡快悠揚,但太后聽了卻沒由來的煩躁,“這是誰在吹笛子?難聽死了,快去讓停了。”

    太后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小太監匆匆地趕進來回報,“太后娘娘,南國蘇太子來了,說是他有一隻貓跑進了慈寧宮中,他吹笛子已經找不回來了,問能不能進來找一找,將其帶走。”

    太后很是不耐煩地大手一揮,“帶他去找,找到了趕緊走,沒事養那麼多的貓還不好好的看着,真是煩人。”

    那笛聲讓太后心煩,卻讓柳雲葭在一片茫然之中抓到了救命稻草,那笛聲像是一道光,爲柳雲葭在一片潔白的天地之間指引了一條路。

    不顧身上的疼痛,柳雲葭拼了命地向那道光的方向奔跑而去,越靠近那道光,那笛聲便越來越清晰,柳雲葭也彷彿能重新看到那光怪陸離的世界了。

    太后正蘸着冰涼的水敷在柳雲葭的左肩上,見她忽然抽動了一下,嚇了一跳,趕緊把那荼蘼花又往她的鼻子底下湊了湊,但卻無濟於事,柳雲葭的睫毛顫了顫,似乎要清醒過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

    太后想不明白,但還是將衣服給柳雲葭拉上了,等柳雲葭完全甦醒過來的時候,只發覺自己很是失態的趴在太后的腿邊,而眼前正是那讓她現在看到都覺得心悸的紅色花朵。

    柳雲葭受驚了一般的直接彈起來,然後才發覺自己的失態,於是趕緊誠懇地給太后認錯,“太后娘娘贖罪,臣妾是真的不勝酒力,竟然暈死了過去,衝撞了太后娘娘。”

    太后已經完全斂去了剛剛的陰狠,又恢復了一副和善的模樣,“無妨,你這丫頭啊,就是身子太弱了,喝點酒就弄成了這樣,確實需要好好的調理一下了。”

    太后說着拈起坐榻上的那朵花遞到柳雲葭的面前,“你的身體既是這麼差,定是要好好調養一番,這奇花讓你拿回去,你怕是也不知道要如何服用,不如,大朝會這幾日你便住在慈寧宮吧,我讓阿玉替你將養着,也剛好讓你不必早起晚歸的奔波。”

    看到那朵花,柳雲葭下意識地往後躲,她的腦袋本來就暈乎乎的找不到北,被太后這麼一說只覺得越發的疼痛。

    但是偏偏太后還是一副爲她好的樣子,她要是拒絕了難免顯得有些不知好歹,她用僅存的一絲理智想到了一個開脫的理由,“能夠伴在太后娘娘身邊,得玉姑姑親自調養身體自是臣妾的榮幸,但是臣妾怕王爺會不同意,也不知爲何,那日王爺帶臣妾去過回鶻山之後便很是黏着臣妾。說到王爺,臣妾卻又想起來,王爺正醉着呢,也不知道清醒過來了沒有,下午還有賞奇會要參加呢。”

    聽柳雲葭提到齊慕殊,太后也是一陣的頭疼,那個不爭氣的小子哦!爲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而偏偏那個女人還是她親手逼死的,讓她虧欠了齊慕殊的,不然也不至於今日束手束腳的。

    若是查證不嚴就直接下手,不僅柳家要鬧事,更難以控制的恐怕是齊慕殊。

    太后心裏直嘆氣,但是看向柳雲葭的眼神卻仍舊和藹,“沒事的,王爺最心疼你了,知道是爲你好定是不會拒絕的,也難得你心裏也是想着王爺的,既然如此我就不拆散你們小夫妻了,你先回去陪着王爺吧,你這身子也是夠差的,我讓阿玉安排轎攆送你回去。”

    柳雲葭是真的很想說不用了,她自己就是爬也能爬回去,但是太后這麼一送,怕是就不能囫圇個的回去了。

    今天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陰謀,要把她跟齊慕殊包圓了,也不知道齊慕殊那邊現在怎麼樣了,有哥哥在的話應該不會出事吧?

    得了吩咐,玉姑姑便直接上手將癱軟的柳雲葭從地上扶了起來,縱然是有人扶着,柳雲葭也是踉蹌了一下。

    柳雲葭恨自己不爭氣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就她現在這個樣子,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說自己不需要人送。

    玉姑姑直接將柳雲葭扶走了,太后坐在主位之上盯着柳雲葭的背影出身,怎麼會沒有呢?就算尚未開啓靈根的鬼域族人在荼蘼花的刺激下也是會顯現出族徽的。

    而柳雲葭明顯對鬼域荼蘼有很明顯的反應,沒理由不出現啊,難道說是有什麼方式掩藏住了嗎?

    被安置進轎攆之中,雖然柳雲葭很擔心有詐,但是能安穩的坐下也是不錯的,揉着自己暈沉沉的腦袋,又紮了自己幾針之後,柳雲葭總算是恢復了一點清醒。

    感覺到自己左肩之上不同尋常地冷,她立刻意識到事情的不對,趕緊拉開衣服來一看,果然那朵牡丹花被擦掉了,但是看着自己光潔的後背,柳雲葭也是暗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師父昨天連夜的研究出了丁香給的那袋藥的藥理,並且連夜派人送到了閒王府,今日她纔算是免於一難。

    可就算是這樣,因爲柳雲葭的體溫一直上不去,那詭異的紅花現在也是開始隱隱地顯現出來了,還好那陣笛聲將柳雲葭給叫醒了,不然但凡在耽誤一小會恐怕她都不能這麼輕易地離開慈寧宮,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雖然柳雲葭還不知道她背上這朵花是什麼來歷,但是看他們如此窮追不捨,怕是牽扯甚深。

    柳雲葭正想着呢,忽然什麼東西衝開轎門,嗖得一聲竄到了柳雲葭的膝蓋上,嚇了柳雲葭一跳,正準備尖叫,定睛一看,這不是阿銀嗎?

    阿銀蹭了蹭柳雲葭的手背,一副大姐大的樣子,“別怕,我是來救你的。”

    同時轎子也是停了下來,只聽外面傳來一個虛弱但是溫潤的聲音,“衝撞了太后娘娘,在下罪該萬死,都怪在下養的這隻貓實在是太過調皮了,竟然偷偷藏在在下的馬車中隨着在下一起進了皇宮。”

    這可不是阿銀太過調皮了,而是柳雲葭傳遞出去的命令,她昨夜利用院子裏的麻雀廣傳信,讓她安插出去的眼線但凡有機會就跟着一起溜進皇宮。

    狠狠地摸了摸阿銀的頭,柳雲葭一隻手阿銀將,另一隻手打起轎簾,柔聲道“蘇太子,不是太后,是我。”

    柳雲葭實在是站不起來,只能半傾着身子撩着簾子,玉姑姑見狀趕緊過來替她打着簾子。

    蘇寂看着轎子裏的柳雲葭,淺笑道,“原來是閒王妃呀,沒嚇着您吧?都是我這貓兒太過調皮了。”

    蘇寂雖是這麼說,但是他的眼中卻並無一絲驚訝,而柳雲葭一擡頭卻也是正好看到蘇寂手中握着的那支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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