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齊慕殊的畫嚇得柳雲葭直接從牀上彈起來了,但是柳雲葭從腰往下的位置根本就軟得撐不起她的體重來,結果就是,只能重新跌回了齊慕殊的懷裏。

    齊慕殊淺笑地看着有些慌亂的柳雲葭,“沒事的,今日上午的大朝會又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去不去無所謂的。”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着急呀!”柳雲葭嫌棄地推開齊慕殊,拖着自己痠軟的身體從牀上跳下去。

    齊慕殊也跟着她坐起來,看着她姿態有些僵硬地穿衣服,笑得很是寵溺,“這有什麼可着急的,該來的總是會來,急也沒用。”

    這麼多年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早就讓齊慕殊變得寵辱不驚,泰山崩於前仍舊面不改色了,這些都是小場面,都不是事。

    但是見齊慕殊那麼淡定的樣子,柳雲葭卻是淡定不起來,她穿好了衣服猛然湊到他身邊去,雙手撐在齊慕殊的身側,居高臨下地望着他,“急,確實是沒有用,但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處境太過於被動了嗎?他們一次一次地想要拉我們下地獄,而我只能被迫反擊。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也不可無,是他們欺人太甚,我們總不能一直像現在這樣被逼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吧?”

    聽到柳雲葭那樣自然地說着我們,齊慕殊的心情大好,任由柳雲葭以這樣絕對強勢的姿態欺壓着自己,“我們的處境被動嗎?爲了應付鼠疫,顧家本來就大出血了,可濟慈堂的市場卻又被百轉堂佔去了一半還多,導致今年顧家的賬面收入直接比之去年縮水了三成。皇后也被你弄得丟了半條命,皇上更是在你的一番操作之下民心盡失,這樣,也算被動?”

    柳雲葭肯定道,“這當然是被動!都怪他們欺人太甚,我纔會反擊。”

    “不然呢?那難不成你還想主動出擊嗎?那可是皇上,你想怎樣?造反嗎?”齊慕殊的眼中盈盈有光,極其淡定地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造反?我沒興趣,我只不過是想保護我想保護的人罷了。”柳雲葭直視着齊慕殊的眼睛,笑容燦爛。

    她說她沒興趣,不是不敢,也不是不能,只是我不想做這件事而已。

    這份狂妄讓齊慕殊很是欣賞,同時也勾起一絲絲地不安,他對於這個方纔還在和自己耳鬢廝磨的女子,知之甚少。

    可齊慕殊沒有把一絲一毫的情緒表現在臉上,只是眨巴了兩下眼睛,“那,我屬不屬於王妃要保護的人?”

    “emm”柳雲葭沉吟了一下,然後歡快地跳開,“看情況。”

    但是柳雲葭只跳開了半步,卻又被齊慕殊眼疾手快地給揪了回來,重新跌坐在他的懷裏,齊慕殊低低地嘆,“哎,真是傷爲夫的心呀!不過即便王妃如此狠心,本王卻不能棄王妃於不顧呀,告訴我,你要做什麼?”

    柳雲葭微皺起眉頭看了一眼齊慕殊,這傢伙長了一雙透視眼吧?怎麼什麼都能被他看穿?

    但兩個人的關係都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他都主動問了,也就沒必要藏着掖着了,所以柳雲葭特別坦蕩地回答,“我想讓羅啓華,當着天下人的面失去他最在乎的東西,身敗名裂。”

    “嘖嘖嘖。”齊慕殊微微地咂嘴,“最狠不過殺人誅心呀,王妃好狠呀。”

    “狠?”柳雲葭冷笑一聲,眼中殺意盡顯,“若不是當日王爺雪中送炭,如今我柳家怕是門前草都有三尺伸了吧?”

    柳雲葭說這話時,多少帶了一絲陰陽怪氣,齊慕殊知道,對於自己當日誆她之事,這小丫頭還是耿耿於懷。

    真是個記仇的小東西!

    “可是我這雪中送炭送的不好嘛?現如今柳家不是安然無恙甚至蒸蒸日上嗎?若不是我,王妃從哪裏去搞血蠶蛹去?沒有血蠶蛹,縱然桂岑是華佗在世也救不回柳耀青吧?”

    說到柳雲葭,齊慕殊忍不住地冷哼了一聲。

    他這沒皮沒臉的樣子真的讓柳雲葭很想上手撓他,但他說得也沒錯,如今的局面算得上是陰差陽錯但皆大歡喜吧。

    並且因爲自己成了閒王妃,雖然朝中一些自詡正派的人因此也很看不上柳家,但最起碼在齊慕殊的“赫赫威名”震懾之下,也並沒有什麼人敢給已經失了實權的柳家難堪。

    “那這麼說,我還要謝謝王爺咯?”柳雲葭說着,膽大妄爲地拍了拍齊慕殊好看的小臉蛋。

    “那是當然了。”齊慕殊說着精準地捉住了柳雲葭作亂的手指,一根一根放在脣邊親吻過去,“但是王妃以身相許便是最好的答謝了,本王也不貪心,這便夠了。”

    齊慕殊說得很認真,柳雲葭被他逗笑了,但還是一臉嫌棄地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從他的膝頭跳下來,“你這就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別人出嫁從夫安享富貴,我把自己許給你,都快跟閻王爺不打不相識了,你倒是說得輕鬆!”

    柳雲葭說這話時語氣也還算輕鬆,但卻讓齊慕殊的心微微刺了一下,她受了多少苦,他都是眼睜睜地看着的,“放心好了,不會等太久的。”

    “啊?”齊慕殊這句話沒頭沒腦地,柳雲葭一時沒聽明白,齊慕殊卻笑了笑也下了牀,“沒什麼,趕緊收拾收拾,別連下午的大朝會也趕不上了。”

    這話倒是真的,現如今已經日上三竿了,是真的很趕,因爲這兩個人又說了半天的悄悄話,可把門外那些等着侍奉的宮女給急得夠嗆。

    好不容易被放進去,恨不得各個手腳都是風火輪似的開始忙碌。

    而跟着那些宮女一起進來的,還有替換阿硯來的徐湘,一進門徐湘的眉頭就狠狠地皺起來。

    柳雲葭向來都是自律的人,很少會睡到半中午纔起來,外加上昨日阿硯回去的時候把宮裏發生的事說了,所以剛剛在門外等着的時候她很是焦心,生怕柳雲葭是出了什麼事。

    這如今一進門,還真是出事了!

    只是跟她想得不一樣。

    這空氣中彌散的氣味,稍微有點驚豔的人一聞就知道這屋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雖然名義上柳雲葭已經嫁做人婦,尤其嫁的還是齊慕殊這樣的孟浪登徒子,發生這樣的事情一點都不稀奇,但是徐湘一直都相信以柳雲葭的聰慧機警,一定會規避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可是這房間裏的氣味是騙不了人的,徐湘默默地掃了一眼已經被拖去梳妝的柳雲葭和扔在洗臉的齊慕殊。

    因爲害怕洗臉的時候將立領的外袍打溼,所以齊慕殊還沒有穿外袍,裏面的中衣領子很低,露出了齊慕殊修長的脖頸,在他轉身的時候徐湘赫然看到他脖子上那清晰地咬痕。

    徐湘的心頓時沉到了底,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柳雲葭的背影,所以那一日小姐問得她喜歡上了齊慕殊該怎麼辦,如今已經有了結果嗎?

    徐湘站在原地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在她看來齊慕殊絕對不是個良人,就算他是個正常人,她和夫人也是不樂意讓小姐陷入宮闈的。

    這一道宮牆埋葬了多少花季女子的青春,又滋生了多少的哀思,她和夫人只希望小姐能簡單快樂的平安一輩子。

    可小姐從來都是個謹慎的人,若不是堅定地做出選擇她一定不會把自己交出去吧。

    但到底爲什麼呢?小姐到底是看上了齊慕殊什麼?他除了那副天生的皮囊,身上還有半點可以稱得上可取的地方嗎?但小姐也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呀。

    徐湘想不明白,而齊慕殊穿好衣服之後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道落在他身上不算是很友善的目光。

    於是齊慕殊直接擡眸直面徐湘質疑的目光,從他調查到的情報,這位徐湘年少無知受過情傷之後就一生未嫁,受柳夫人照拂一直住在安和侯府裏,同時也是柳雲葭的老師,將柳雲葭視如己出,而柳雲葭對其也是很親暱尊重。

    雖然,以目前的狀況,可能全天下的人都會覺得齊慕殊配不上柳雲葭,但齊慕殊還是希望最起碼柳雲葭身邊的人不會質疑她的選擇。

    柳耀青除外。

    見齊慕殊突然直面自己,徐湘愣了一下,趕緊轉開目光,但隨後又覺得不對,剛剛那一瞬間她似乎從齊慕殊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等到徐湘擡眸在看的時候,齊慕殊已經踱到了離她更近一點的牀邊,只見他從枕頭底下迅速地掏出一方帕子塞進了自己的袖中。

    雖然他的動作很快,雖然那帕子上還有其他繁瑣的繡花,但是徐湘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團鮮紅的血色。

    徐湘只覺得“轟隆”一聲,腦子都要炸開了,那是什麼?處子之血嗎?也就是說昨夜纔是他倆的第一夜?

    爲什麼?

    徐湘實在是沒法想象,那樣心思縝密,行事謹慎的柳雲葭,會在昨日那樣艱險的環境下,在這深宮中將自己交給齊慕殊。

    是出事了吧?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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