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凡並不會感到無聊，他只覺得很疲憊。
趕路的時候，如果遇到了妖獸魔物，他會用來練刀，晉級開元后，再使用碎甲深意，消耗就小得多了，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一刀之後耗盡所有力量。
但是疲憊也是真的。
碎甲深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意’的一種，雖然簡化了許多，只是刀意，但對於精神的消耗遠比身體上大得多。
元氣的消耗可以通過元氣森林來補充，身體的疲憊可以通過休息來恢復。
但精神上的疲憊就很難消除了。
但是他一直在堅持。
修煉從來不是一件簡單輕鬆的事情，需要拿命去拼，任何一個走向巔峯的修煉者，都是經歷過無數煎熬才能成功的。
短暫的休息了片刻後，又有一頭魔物出現，是體質極其強悍的四臂魔，近戰能力卓越。
它發現了李非凡等人，並沒有畏懼，而是發起了無畏的衝鋒，在奔行的過程中，它開始爲自己加持各種天賦魔法，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力量。
並未完全恢復過來的李非凡提着狹長戰刀站定，等待着四臂魔的到來。
事實證明，能在妖魔戰場中活動並且生存下來的，就沒有弱者與蠢蛋。
這頭四臂魔同樣如此。
它在即將來到李非凡身前的時候，突兀的從背後拿出一杆骨質投槍，而後藉助衝鋒的力量投擲了過來。
骨質投槍不知道用何種骨頭打磨，堅韌且蘊含豐富的力量，與空氣劇烈摩擦後燃燒了起來，速度更是快逾閃電！
李非凡不敢大意，在它伸手向背後抓去的瞬間就提防了起來。
黑色的鋼盾驟然彈出，一層層兼具物理元素防禦能力的護盾撐開。
在保命這一塊，李非凡從來不會大意，他只會覺得自己的防禦手段太少，防禦能力太差，從來不會覺得會多。
骨質投槍精準無誤的擊中了第一層護盾，輕而易舉的將其洞穿，燃燒着的火焰將殘餘的護盾燒成了無數碎屑。
投槍餘勢不減，繼續向前狂飆猛進，接連洞穿了三層護盾，最後與鋼盾碰撞在了一起。
經過裝具系導師的特殊處理後，原本只能抵禦三品強度攻擊的鋼盾在應對四品強度攻擊時也能全部抗下。
卻被這支投槍撞得向後爆退，差點撞到李非凡。
而在擲出投槍的同時，四臂魔再次加速，以僅比投槍慢一步的速度殺了過來。
早已做好了準備的李非凡傾盡全身力量，調動碎甲深意，那副深藏於意識之中的人形鎧甲悄無聲息的作用在了四臂魔的身上，禁錮與碎裂之意爆發。
舉拳轟殺的四臂魔只覺周身被束縛住了，龐大的身軀出現了短暫的凝滯。
而後，黑色戰刀一閃而逝。
四臂魔忽然感覺到身上很多地方都在痛，大塊的血肉開始從身上剝落，紫黑色的血液水一樣流淌，一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斷裂開的骨頭。
一刀幾乎抽乾了所有力量的李非凡強忍着大腦的劇烈暈眩和體內的空虛，嚥下口中混合了多種補給品的液體，感受着力量逐漸充盈，這纔好受了許多。
碎甲深意爆發，四臂魔恢復了行動的能力，卻大聲慘叫起來，它的身軀已經支離破碎，四條手臂斷了兩條，還有一條內部的骨頭和外表的血肉全部爆碎，僅剩一條傷勢不算太重。
身軀之上更是傷痕無數，內腑都裂開了，大量碎塊被血液衝出，掉落在地上十分噁心。
饒是如此，它仍未死去，卓絕的體魄給了它強悍的生命力。
它忍住了全身上下無處不在的劇烈痛苦，用碎裂的喉嚨發出最後的悲鳴，以燃燒體內所剩無多的生命力爲代價，向李非凡發起了最後一次的進攻。
少年倒飛而出。
並非抵擋不住，只是卸力而已。
一擊之後，四臂魔徹底死去，體內生機斷絕，龐大的身體轟然倒地，僅剩的那條手臂也碎裂開。
“呼……”
再次成功擊殺一頭四品魔物的李非凡對這樣的結果十分滿意。
他朝着翼獅招了招手，後者立刻來到他身邊，放鬆身體的肌肉，將他駝在了身上。
“你用的，是你們人類的‘意’吧？”
作爲四品巔峯的妖獸，翼獅的眼力自然是有的，旁觀了許多次後，終於看出了一些東西。
李非凡仰躺在它寬厚的背上輕輕‘嗯’了一聲。
“你纔多大？而且才三品，就開始修煉‘意’了？那不是四品之後才能修煉的嗎？”
翼獅很不解。
李非凡心情很不錯，便給他解釋道：“我這不算是真正的‘意’，只是一種刀意而已，我老師教我的。”
翼獅的語氣十分肯定，倒是讓李非凡一愣。
其他幾人也都走了過來。
隊伍繼續向前走去，躺着休息的李非凡問道：“這只是我老師讓我練的一套刀法裏面的東西，她和我說這不是真正的‘意’，你爲什麼會說這就是真正的‘意’？”
翼獅正色道：“你老師很厲害，能想出用練刀的方法讓你提前接觸到‘意’，而且還真的讓你練了出來，不過我想她可能是看不上這種‘意’，纔會告訴你這不是真正的‘意’。”
“嗯？”
“它說的沒錯。”
一旁的顧叔寶也開口了。
“所謂的‘意’，其實是將精神上的力量與身體上的力量相結合，進而誕生出的一種十分強大的力量，這種力量可以讓力量更爲凝聚，更加強大，且更加容易控制，從而發揮出力量原本應該有的力量。”
這話有些繞口，不過李非凡還是聽明白了。
顧叔寶繼續說道：“一般來說，只有到了凝脈境，力量整合爲一，纔會開始領悟‘意’，並進行這方面的鍛鍊。”
李非凡點頭，這個道理他也知道。
“不過有些人天生聰慧過人，對力量和自己身體的領悟遠超常人，可以在未達到凝脈境之前接觸到‘意’，不過很多情況下，他們都無法徹底掌握‘意’，因爲他們的力量還沒有整合爲一體。”
“可是我爲什麼能做到？”
李非凡不解，自己很聰明嗎？或許是的，但要說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偏偏就能做到，那他還沒自信到這種程度。
翼獅嘆道：“這就是你老師的過人之處了，她教你練刀，並通過刀法去領悟隱藏在其中的刀意，其實就是用這種方式，讓你提前掌握‘意’的力量。”
“可我的力量並沒有整合一體啊？”
“萬事無絕對，而且，你確定你在出刀的那一瞬間，全身力量沒有整合爲一體？你這幾次出刀的時候我都看了，在那一瞬間，你的精神和身體已經結合在一起了，也就是說達到了力量整合的狀態。”
李非凡愣住了。
他仔細回憶起出刀時的情況，的確如顧叔寶和翼獅所說的那樣，精神與身體高度融合，力量前所未有的凝聚。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別人應該也能做到。
“實際上想做到你這種程度並不簡單，首先，需要有人在你的心中種下‘意’的種子，其次，需要合適的方法，合適的‘媒介’，然後，還要有足夠的的天賦，最後，還要有持之以恆的大毅力，當然，還需要一些運氣，這些東西缺少了任何一個，都無法做到。”
翼獅的話爲李非凡撥開了蒙在眼前的迷霧。
他回想起當初安凌道教導自己時的每一個細節，發現的確如翼獅所說的那樣。
她先是不辭辛苦的用她的‘意’籠罩自己，這是在給自己種下‘意’的種子，也是爲了讓自己知道‘意’到底是什麼。
這種切身的體會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的。
交手的時候或許能體會到別人的‘意’，但那是狂暴狀態下的，攻擊形態下的，和溫柔狀態平和狀態下的‘意’完全不同。
而後安凌道更是拿出了十幾本刀法讓自己練，可那麼多本，自己卻只通過《碎甲三刀》練出來了一些名堂，這是合適的方法合適的媒介。
天賦這東西，自己應該不算差，萬通之體來着，沒什麼好說的。
至於勤勉努力？
李非凡還記得當初自己爲了不受到懲罰，沒日沒夜的練刀，喫飯睡覺都不忘了練，甚至讓自己的好朋友當靶子來練刀，差不多都走火入魔了。
最後再加上一點點的運氣，自己才能在淬血的時候就領悟了‘意’，雖然安凌道看不上，可這的確就是‘意’！
“真羨慕你這種有名師指導的人，有時候他們的一句話，就能讓我們省去數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可惜我就沒有這樣的機遇。”
顧叔寶不無遺憾的說道，已經年近四十的自己如今還只是凝脈境，此生無望巔峯了，看到李非凡這種後起之秀，難免會覺得唏噓。
四個保鏢同樣頗有感慨。
他們的實力境界還不如顧叔寶，纔會想着跟李非凡混，卻沒想到這條大腿比他們之前預料的還要粗壯！
看着前方的貧瘠土地，顧叔寶嘆息着問道：“你老師有這樣的眼光和經驗，想來一定很強吧？至少也有攬月境的修爲？”
李非凡擺了擺手，十分凡爾賽的說道：“嗨，她也就是個逐日，整天兇巴巴的，估計都還沒有男朋友呢！”
無論是人是妖，都被他這句話驚到了。
什麼叫‘也就是個逐日’？那已經是天花板級別的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