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芹突然有些心虛。
地上幾個孩子已經把一小桶餅乾喫完了，每個人的嘴裏滿滿的，還用手捂住嚼，就怕掉出來一點渣渣。
空桶終於被兩個女孩子搶到手裏，去撿裏面的餅乾殘渣。
花昭突然又不嫌棄他們沒教養了，要不是餓極了，誰跟瘋狗似的？
就這，還是花太牛嘴裏，過得最好的花三牛一家。
不過看看姜芹，她倒是一如當年一樣溜光水滑，穿着列寧裝，人也不瘦，就是老得厲害，再沒當年大隊會計的囂張勁兒了。
“她傢什麼情況？”花昭直接問道馬大嬸。
馬大嬸想着馬上就要離開靠山屯了，再也不用跟花山家的幾頭牛糾纏了，就說道：
“你可不要瞎心軟，他們家纔不窮！他們就是壞！是摳！自己家明明有糧食，卻不給孩子們喫！
“讓他們出去喫百家飯，攆都攆不走，不給他們喫，他們就搶。這麼點的孩子，真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光生氣了。”
馬大嬸平時都拘着孩子不讓他們去別人家喫飯，都是過去關係非常好的人，趁她不在家，把孩子們叫走去喫飯。
姜芹一家卻不是了，他們想讓全村給他們養孩子！
“看你說得，我們是真沒錢！”姜芹白了馬大嬸一眼道。
“嗯，錢都讓你男人和你兒子拿出去賭了！”馬大嬸道。
花三牛和他的兩個兒子，不知道怎麼沾上了賭博。
天天幻想着一夜暴富，家裏有點錢都拿出去賭了。
但是糧食都死死地攥在姜芹手裏，沒讓他們賣了，所以喫飯上，倒真不至於把幾個孩子餓成這樣。
“你趕緊帶孩子走，我們要休息了。”花昭道。
“那花生...”姜芹道。
“花生？花生在你家炕頭呢！這裏可沒有，快走！”花昭道。
姜芹的大兒子就叫花生。
花昭說完，幾個保鏢站出來，把姜芹架出去了。
大狗二狗三狗最會看眼色，這樣才能不捱打。
看見幾個保鏢的眼睛，他們沒用人教，拎着大妞二妞就跑了。
這兩個小妹妹可有用，因爲她們小，別人更可憐她們。
只是來到外面黑暗裏，幾個小孩子都停下腳步，扭頭盯着馬家微弱的燭光，回味着嘴裏餅乾的味道，想着剛剛看到的幾個小孩子。
那纔是人該過的日子......
“呸！什麼玩意！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看她能得意幾年！等她老了醜了，肯定會被趕出家門，回靠山屯喫糠咽菜！看到時候我不好好整她！”
姜芹嘴裏罵罵咧咧，卻不敢大聲說出來。
“奶，你比她老那麼多，等她老了你早死了。”花大狗突然說道。
姜芹....
“小王八羔子你給我過來！”姜芹一腳蹬了鞋拿在手裏。
花大狗早跑進黑暗沒影了。
......
屋裏安靜，人都走了，花昭真打算帶孩子回去休息了。
但是她問道：“馬大嬸，我馬大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