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左眼有妖氣 >第30章 見佛不拜
    街邊的早點鋪子裏,馬至遠正憤憤不平的喫着包子。

    他早上起來只是問了句王府的早飯在哪,居然被人給轟了出來。

    不就是在王府蹭喫蹭喝外加蹭住麼,至於往外攆人還放狗嗎。

    “雲缺!師父是雲缺!”

    清遠捏着包子指點着。

    雲缺和小郡主乘着馬車剛從王府出來,看方向好像要去八山寺。

    馬至遠顧不上剛要的包子,帶着徒弟匆匆追了上去。

    ……

    路上雲缺問起上次的巽羽之卵。

    當時只聽木老提過一嘴,說是皇帝讓鎮北王進獻,也不知其中有什麼隱情。

    提及巽羽之卵,李跳跳變得憤憤不平,講述了來自皇城的過分要求。

    當今皇后患有頭風症,經常頭疼不止,皇帝不知在何處得了個方子,說皇后的病症需巽羽之卵方可治癒。

    可巽羽之卵那等奇物天下難尋,異獸雷冠巽羽只有北荒纔有,爲了得到藥方,皇帝下旨命鎮北王進獻奇珍。

    只因封地離着北荒近,李玄囂遭了無妄之災。

    他若拿不出巽羽之卵,皇帝必然要怪罪下來。

    李跳跳帶着惋惜的語氣說道:“其實,當年父王纔是大唐太子,只因那次披掛出征……”

    先帝共有十八子,李玄囂排行在二,二十年前便被定爲太子。

    當時大唐國出現一處邪道門派,名叫鏡月門,理念爲鏡花水月,以死博生。

    鏡月門四處糾集黨羽籠絡修行界的高手,連朝堂上都有他們的人,明着廣納賢士,實則行的是造反之舉,打算顛覆大唐。

    鏡月門的危害日益加深,其老巢就在如今的鉅鹿城,壯大得要與天祈城分庭抗禮。

    於是先帝下令,征討鏡月門。

    太子李玄囂請命出征鉅鹿城。

    李玄囂率領千機營一路勢如破竹攻下鉅鹿,將鏡月門衆打得落花流水,一舉蕩平北方的危機,由此有了鎮北王的美稱。

    然而在追擊敵人的途中,李玄囂中了埋伏,落馬於八崎山,生死不明。

    千機營就此駐紮鉅鹿城等待主人。

    一年後,當李玄囂死裏逃生走出大山的時候,先帝已故,大皇子早已登基。

    李玄囂爲了大唐安穩,隻字不提太子之事,並求封鎮北王就此住在鉅鹿城。

    樹欲靜,而風不止。

    李玄囂的存在,始終是皇帝眼中的一顆釘。

    只要鎮北王活着,當今皇帝的帝位就名不正言不順。

    因此來自天祈城的壓迫這些年始終沒斷。

    以前的手段被李玄囂盡數化解,這次索要巽羽之卵實在太過分,鎮北王也束手無策。

    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

    若非雲缺幫忙,李玄囂找不到巽羽之卵,天祈城那邊不知會如何怪罪。

    得知經過後,雲缺不無感慨。

    鎮北王的脾氣是真好呀。

    八崎山指的是八座高矮不同的連綿山脈,八山寺由此得名。

    由於比鄰鉅鹿城風景又好,久而久之香火愈發鼎盛,每逢初一十五,登山拜佛之人絡繹不絕,即便平常也有不少香客。

    寺廟大殿裏供着高大的佛陀,慈眉善目,寶相莊嚴。

    小郡主讓家丁留下豐厚的香火錢,取來香燭,整理衣裝後恭敬的拜了三拜。

    她年紀尚小,談不上心裏有多虔誠,這套禮節是和大夫人學的,倒也有模有樣。

    拜完了佛,李跳跳見雲缺站在旁邊,仰頭看着佛陀雕像。

    “拜呀。”李跳跳小聲道。

    “爲啥拜它?”

    “那是佛祖,拜了會保佑你的。”

    “一個泥人有啥好拜的。”

    李跳跳無言以對。

    人家說得沒錯,雕像是陶泥做的,說到底確實是泥人。

    周圍的僧人紛紛投來怒視的目光。

    見佛不拜,成何體統。

    “心若有佛,自可見佛而不拜,小施主慧根頗深,佛緣不淺。”

    白眉的老僧笑容可掬,此人是八山寺的方丈,法號浮殊。

    李跳跳連忙解釋道:“方丈莫怪,我這友人久居深山,沒怎麼出來過,若衝撞了貴寺,我代他道歉。”

    方丈浮殊先施禮道:“郡主有禮了,這位小施主有真性情,心直口快,佛祖不會怪罪的。”

    得知郡主此番前來爲了尋人,浮殊命人將二十年內所有求子香客的名冊翻找出來,供郡主查閱。

    見搬出來上千本冊子,李跳跳驚訝道:“這麼多呀!”

    方丈浮殊笑着道:“郡主可帶回王府慢慢查閱。”

    能帶回去自然最好,李跳跳放心了,要讓她在八山寺裏翻找,不知得翻到何年何月。

    命家丁將冊子裝車,此行目的達到。

    想起王妃房頂的鎮宅鏡,李跳跳鬼使神差的說道:“最近夜夢繁多,方丈可有鎮宅鏡,我打算求一塊回去掛在門口安神。”

    方丈浮殊頷首道:“鎮宅鏡廟裏還有一些,這便替郡主尋一塊最好的,不過回去後當請名醫瞧瞧,郡主乃金枝玉葉,千萬保重身體。”

    李跳跳感激的還禮。

    難怪香客如雲,八山寺的老方丈果然是高僧。

    人家從不吹噓自家鎮宅鏡有何奇效,還好心提醒生病要看醫,單單這一點就顯得格外出衆。

    很快有僧人捧來嶄新的鎮宅鏡,用小木盒裝着,小郡主再次留下豐厚的香火銀子,就要打道回府。

    臨走前,雲缺來到方丈面前,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你有舍利嗎。”

    “或許會有,或許沒有。”

    “你道行不夠?”

    “不,是我佛慈悲。”

    “你的舍利,與佛何關?”

    “我佛慈悲,天下泰寧,救苦救難的事少了,積累的功德也就少了,所以凝不出舍利非我浮殊不誠,而是我佛慈悲。”

    “這樣啊,那你多做點壞事,沒準能修出個黑舍利呢。”

    “小施主說笑了,天下間的舍利各有顏色,七彩者有之,純色者有之,唯獨沒有黑色。”

    “是嗎,那這個該如何解釋呢。”

    雲缺展開五指,手心裏正託着那顆黑舍利。

    “這……”

    方丈浮殊的神色爲之變幻起來,他仔細辨認良久,凝重道:“此物與舍利有異曲同工之妙,是否高僧舍利還有待查證,不知小施主從何處得來?”

    “愚水河裏撿的。”

    “此物不祥,小施主還是別帶在身上爲好,不如將其留在八山寺,老衲以經文日夜超度,希望能早日洗去此物的陰晦之氣。”

    浮殊本以爲能留下黑舍利,畢竟他這位八山寺的方丈都說得這麼嚴重嚇人了,誰還敢留着呢。

    出乎浮殊的預料。

    對面的少年麻利的收起黑舍利,道:“不給,想要你也去愚水河裏撿唄。”

    雲缺頑童般的固執,令方丈浮殊哭笑不得。

    “小施主留着也無用,那東西是邪惡之物,帶在身上絕無好處,放在八山寺由我佛鎮壓方爲上策。”

    “鎮壓?用這泥人嗎,我們村長家的泥人是用來罵的。”

    “既然小施主執意要留下不祥之物,那便隨你,不過老衲奉勸一句,小心養虺成蛇,害人害己。”

    說罷老方丈喚來一名僧人,命其取來個木盒子,比送給小郡主的要大些。

    “小施主與我有緣,此物算老衲一點心意,權當見面禮。”

    “是什麼?”雲缺好奇,就要打開。

    “一個小物件,小施主下山再看。”方丈浮殊按住了木盒,神祕一笑。

    “好吧。”雲缺鬆開手,看了看面前的白眉老僧,道:“你死後,舍利會不會也是黑的。”

    浮殊微笑道:“誠心向佛者,修不出黑舍利,小施主多慮了。”

    目送小郡主與少年走出大殿,浮殊的目光逐漸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大殿另一側,混在香客裏的馬至遠裝模作樣的拜了半天,香頭燒手才扔進香爐。

    “施主的香油錢還未付。”

    僧人已經忍了半天。

    不說一個道士來拜佛是何居心,用八山寺裏的香燭要給香油錢的。

    “給你。”

    馬至遠拍給僧人一個銅板,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就帶着徒弟泥鰍一樣溜了出去

    一個銅板,在八山寺連半根香灰也買不到。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