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林間的身影久久未動。
直至身上落滿了白雪。
雲缺的心緒亦如此時的飛雪,飄飄蕩蕩,難以安寧。
有些感動,有些遺憾,也有些莫名的心酸。
落雪無聲,漸漸埋住了姐妹倆的屍骨。
白雪彷彿爲她們續上了新的血肉。
雲缺默默的注視着屍骨。
他看見了宿命的輪廓,如車輪般不斷向前轉動着,無人能撼動。
直至大雪將屍骨徹底覆蓋,雲缺才走出山林。
林外,白茫茫一望無際。
如凜冬忽至。
吐出一口氣。
看着白氣升騰消散,亦如那些惱人的思緒。
“終究,還是救的人多。”
雲缺在雪中自語道,嘴角現出釋然的笑意。
雖然林中那對姐妹的命運無法改變,隕落化境,不過更多學子的命運不是正在扭轉改變麼。
“神通……”
雲缺抓起一把白雪,捏成個雪團把玩着,好奇中透着一絲震撼。
神通,是凌駕於法術之上的玄奧法門。
唯有傳聞,不得而見。
據說連元嬰強者都在苦苦尋覓。
修行界甚至有很多人根本不相信神通的存在,認爲是一些古修士用來誆騙後人的妄言罷了。
如今,卻在雲缺眼前真真切切的呈現。
令人震驚的是,玄奧的神通竟出自金丹境的修行者之手。
金丹修士,怎麼可能施展出神通?
對於靈瑤正在的身份,雲缺更加好奇起來。
神通不僅神奇,還很可怕。
從靈瑤施展神通所消耗的壽元即可看出,那絕非金丹境的修行者所能掌握的能力。
甚至連元嬰強者都未必施展得出。
那麼靈瑤又是通過什麼渠道修成的呢。
有機會得問個清楚。
雲缺不覺得靈瑤會死。
逃走,可能是因爲老得沒臉見人。
“記住這張臉,或許很久看不到……”
雲缺嘀咕着之前靈瑤所說的話,分析道:“也就是說,很久以後你還能恢復如初。”
不僅會施展玄奧的神通,還有返老還童彌補壽元的法子,如此手段實在令人驚奇。
“住的地方有很多大人物,呵,有意思。”
想起靈瑤說過的這句話,雲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共鳴。
大窯村裏雖然沒什麼大人物,卻有一羣老傢伙。
距離三天結束,還有不足一天的時間。
雲缺在林外尋了個高處,盤坐在雪地,開始運轉心法。
來化境的目的均已達到。
找到了古法器炎陽珠,見到了元獸真身,探索了碧水湖,對於其他的妖獸靈草之類,雲缺再無興趣。
他打算趁着離開之前的這段時間,提升些修爲。
將心法運轉一周天,雲缺服下了在化境裏找到的那粒培元丹,隨後繼續修煉。
化境空間的靈氣比起外界要濃郁得多。
加上培元丹的藥效,一天不到的時間,雲缺的境界再次提升一截。
相當於多了一年苦修的修爲。
睜眼後,神清氣爽。
只可惜培元丹太過昂貴稀少,除了在化境裏找到的一粒之外,身上再無存貨。
“凌家害死那麼多學子,該付出點代價纔行。”
有賬不怕算,紅翅蟬的這筆賬,得找凌家好好算算。
三天時間即將結束,雲缺清點了一下學子會之行的收穫。
兩頭能戰金丹的赤焰機關虎外加四頭黑鐵機關虎。
雷甲暴熊的爪子與熊膽。
古法器炎陽珠,不知死活的西瓜紋龜蛋。
培元丹一粒,踏山圖焚滅後殘留的白玉卷軸。
白髮太監的儲物袋,外加齊家兄弟十一萬六千靈石的欠條。
可以稱得上收穫頗豐。
三天時間一到,化境空間立刻出現奇異的波動,一道道光束憑空出現,籠罩在衆多學子的身上。
下一刻衆人眼前一花,重新出現在星壁所處的廣場上。
安靜了片刻,人羣中爆發出重獲新生般的呼喊聲。
“終於出來了!謝天謝地!”
“我還以爲自己要死在裏面,居然能活下來!”
“幸好那羣妖獸不在狂躁,各自散去,否則咱們這幾個誰也活不成。”
“噩夢!這次學子會簡直是噩夢!”
驚喜的呼喊過後,人們的情緒變得壓抑,甚至有人開始哭泣起來。
很多人發現自己的同窗沒能離開化境,就此隕落其中。
最後清查之下,得到了一個令人沉重的數字。
這一屆學子會,傷者過半,亡者一千餘人。
一千學子,就這麼永眠於星壁空間,再也無法離開。
雖說歷屆的學子都會出現死掉的學子,但每一屆都能控制在十人以下,受傷的肯定不會少,死掉的絕對不會超過十人。
這也是大祭酒所限定的最高死亡人數。
如今一千餘人隕落,這番沉重的消息猶如悶雷,炸響在天祈先生們的心頭。
陳洲驊心疼得眼含熱淚,怒道:“究竟怎麼死的!化境裏不可能出現這麼多傷亡,裏面發生了什麼!”
有學子將紅翅蟬的存在告知。
還有些心細的學子將凍斃的紅翅蟬帶了出來。
陳洲驊奪過來一隻死蟬,訝然道:“這是……紅翅蟬?巖宗兄來確認一番。”
陳洲驊口中的巖宗兄,是御獸殿的先生,也是四大家族中牧家的家主,牧巖宗。
牧巖宗人過中年,精神奕奕,無需多看,只一眼便認了出來。
“確實是紅翅蟬不假,此蟲奇特,鳴聲能令妖獸狂躁,尤其在密閉之地,簡直能稱爲魔音灌耳,我記得星壁化境裏並無此蟲。”
“既然星壁裏沒有,那就是有人放進去的,到底是誰要害死我天祈學宮的學子!”
陳洲驊一想起死掉的學子,整個人變得憤怒難平。
學宮司業李良駒早已面沉似水。
他負責此次學子會,不料出現這麼大的禍事,等大祭酒回來非得拿他是問不可。
“依牧先生所看,紅翅蟬會是誰帶進的星壁,有沒有可能是學子們無意中帶進去的。”李良駒朝着牧家家主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