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做賬本嗎？怎麼會傷的這麼重？”
“大夫都說了些什麼？”
姜原安撫地衝她搖搖頭，心裏愧疚，他要讓自己的爹孃擔心了，瞥見那後面的柳玉，他神色黯淡下來，像是強顏歡笑一般，嘴巴張了張，卻說不說話來，有一種悲憤哀傷。
陳氏一看他這表情，心中咯噔一跳，頓時驚懼起來，莫非傷的很嚴重。
姜老頭沉聲問，“傷到哪兒了？”
姜原吸口氣，“被砸中腿了。”
陳氏立刻有不好的猜想，眼眶紅起來，趕緊去問大夫，想知道具體的情況。
聽說姜原的腿斷了，再也無法好起來，不能正常行走了，陳氏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有些崩潰，淚水往下流。
“怎麼會這樣？好端端的，怎麼就傷成這樣了？”
“你還年輕啊，怎麼能斷了腿呢，以後怎麼辦啊？”
陳氏梧着嘴，一直哽咽，她不敢哭得太大聲，以免讓姜原更加傷心。
姜老頭也瞬間頹然地差點跌倒，他兒子纔多少歲，一個健康能幹的小夥子，猝不及防就變成這樣。
一時之間，傷感蔓延，姜寒水眸色暗沉下來，一向平靜的面龐繃緊，他看着牀上躺着的兄弟，雙手不自覺握緊。
陳柳絮轉頭問道：“大夫，您在看一看，只要能治好他的腿，再多銀子也行的，需要什麼貴重的藥材都行，他的腿要是上了夾板，能有希望痊癒嗎？”
她知道古代的醫療水平差，心都在往下沉，姜原現在都還只是個少年，未來還長着呢，就算勉強能走，找工作，日常生活，後遺症，一大堆的問題，以後怎麼過。
大夫心虛地垂下眼，他看了下姜原，嘆口氣，還是搖搖頭。
氣氛凝滯下來，柳玉這才記得走上前，她腦子已經懵了，重生以來，所有的都亂了，亂了，姜原在上輩子不是好好的嗎？
現在爲什麼會瘸了，好像一直在倒黴，要是姜原瘸了，她以後該怎麼辦，以後要怎麼生活，她不止要照顧姜原，還要挨窮受苦，想到這些，柳玉自覺的眼前一黑c她就不明白了，她就想過的好一些，她以爲自己重生是有優勢的，可爲什麼卻越過越差呢，簡直像是要跌進深淵裏，說不定又要過成上輩子那樣的苦日子，柳玉不甘心，咬緊了脣，有絲絲血味在嘴裏蔓延，她懷疑自己重生以來的選擇究竟是不是對的，或許，姜原真的不適合她呢。
柳玉強撐着走到姜原牀邊，帶着沙啞的哭腔，抱着希望道：“姜原哥，你覺得你的腿能動嗎？”
“咱們不能就這麼放棄，大哥大嫂說了，會幫我們的。”
陳氏擦擦眼淚，看柳玉焦急的樣子，心裏還有點欣慰，但姜原卻看清了她眼裏的恐懼，知道柳玉到底是在怕什麼。
僱了輛驢車，姜原被擡着送回了家。
陳氏眼眶都哭腫了，對於好奇過來問的村民們，她心情不好地搖搖頭，連說半句話的耐心都沒有，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就讓兒子這麼腿斷了，以後就毀了啊，陳氏一邊想着要不要找些偏方，要不要去縣城找很有名的大夫。
陳柳絮勸道：“娘，阿原的腿還疼着，先幫他熬藥吧。”
“這會時辰不早了，他應該已經餓了。”
陳柳絮冷靜過後想了想，鎮上的醫療水平不怎樣，那如果去更繁華的府城應該可以吧，姜原的腿又沒有骨頭粉碎，不至於毫無救藥。
“你說的對。”陳氏點點頭，她抹了抹眼淚，急匆匆往家裏走，準備去捉只雞來熬湯。
陳柳絮喊道：“娘，記得把豬肉骨也拿來，那個補身子。”
骨頭湯應該對骨頭更有好處吧。
姜寒水和姜老頭，一個給姜原擦身敷藥，一個熬藥湯。
陳氏很快就捉了雞來，她這副急匆匆的模樣，讓村裏看見了，都估摸着姜原可能出了很嚴重的事，雖然也擔憂同情，但免不了要多說兩句。
雞肉都是老母雞，配合着補藥熬的，香味很濃郁，但都沒有心情搭理。
柳玉愣愣地坐在竈臺前，她怔怔地看着幾個人忙前忙後，對於姜原腿瘸的事情，有了更清醒的認知，她抹了把淚，眼中印着竈臺中的火苗，眸光微閃。
不是她不想進屋，她一聞到那股中藥味，就無法面對自己丈夫成爲瘸子的一幕，她怎麼過得這麼苦啊，本來就很難了，以後只會更難。
陳氏端着碗，小心翼翼舀了勺湯，喂到姜原的嘴邊，“老二，你別擔心，會有辦法的。”
她頓了頓，嗓音沙啞，“這是我那天上廟求的平安福，菩薩會庇佑你的。”
姜原看着陳氏沉痛的眼，勉強壓抑住的傷心，他深吸了口氣，見柳玉不在屋裏，便小聲道：“娘，你別哭了，我不疼。”
“我也沒什麼大礙，休養些時日就行了，大夫是爲了幫我，才那樣說的。”
陳氏思緒正處在一陣陰霾裏，還沒反應過來，聽清姜原說的話後，她手中動作一頓，驚訝地擡頭，“你說什麼？”
她瞪大了眼，嘴脣顫了顫。
“我的腿其實並沒有斷，會好起來的。”
陳氏焦急，先是驚喜和慶幸，隨後又有點怒意，“那你爲什麼要騙我們，你沒看見咱家裏多着急嗎，都在爲你跑前跑後，爲你憂心。”
“這種玩笑能開嗎？你到底怎麼回事？”
姜原輕咳了聲，“娘，對不起，是我不對。”
他靜默了一會，聲音低沉，幾不可聞道：“因爲，我想跟柳玉和離了。”
“如果這一次柳玉願意陪在斷了腿的我身邊，我就當這個想法從來沒有過，如果她要走，我也不會攔着，咱們的緣分就盡了。”
陳氏不解，壓低了聲音，“可爲什麼啊，怎麼突然就想到要和離了，你不是很喜歡她嗎？”
‘發生什麼事情，要鬧得這麼嚴重？！
和離不是一件小事，陳氏極少見過，即便是那些過得不順心的夫妻，就算每天吵鬧打架，也從未想過和離。
柳玉平日是不懂事，又很自私，但她更好奇的是，一向對柳玉格外疼愛的小兒子，怎麼會突然冒出這想法。
姜原搖搖頭，不願多說，“期間有很多事，娘，我累了，或許跟喜歡的女子在一起，也不一定會開心。”
“更何況，柳玉沒準也覺得我是個拖累，不想和我過日子了。”
“我已經考慮很久了，分開過，我還能輕鬆一些。”
他給不了柳玉想要的，又何必兩個人都受累，他也不想自己付出真心，而對方卻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