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神情遮尬，輕咳了一聲，“小姜，你應該也猜到了，東家說你明日不用來了。”
“對不起啊，這事都怨我，唉，要不是我馬虎大意，也不會害的你丟了這份活計。”
“實在是對不住，東家那邊我都好好說了，我沒辦法將你留下來。”
雖然早就有了一點心裏準備，但真正聽到了時候，還是忍不住很失落。
姜原目光一暗，他勉強打起精神又問，“那管事府裏還有別的可以做嗎？我有力氣，還識字，可以做的有很多。”
管事搖搖頭，府裏現在暫時不缺人了，一點都不巧，看姜原一副期待緊張的樣子，他都有些說不出口了，但還是得實話實說。
姜原心頭涼涼的，神色有絲惶恐，要是這份差事丟了，那他之後又怎麼辦。
“管事，你確定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
管事搖搖頭，面露遺憾，姜原是被他連累受傷，他肯定是會盡力爭取，但姜原養傷養的太久了，府裏空缺的位置已經沒有了。
“這裏是三兩銀子，算是我給你的一點補償，實在是對不住啊。”
姜原神色怔愣着，都不知道如何反應，看着那扇門關上，都沒意識到怎麼離開的。
他心頭有些挫敗，他是不是真的很沒用，柳玉不要他了，現在還不容易得來的差事也失去了。
兩手空空，除了這三兩銀子，再無旁物。
一種頹廢感自心底升起，讓他神色越來越暗沉。
旁邊傳來呼喝的聲音，一個人說了兩句後，又輕聲地說道：“公子，要不要進去賭兩把，保準你神清氣爽。”
“要不要進去見識一下，萬一要是贏了，日子就好過了。”
“只是試一試而已，幾十兩，幾百兩的銀子都等着你呢，也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賺快錢，發財沒有什麼比賭更快了，你看看裏面多熱鬧。”
姜原擡頭一看，原來旁邊的是一家賭館。
往常他不會搭理這些話語的，徑直走過進行，可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心情壓抑，聽說賭博很過癮，就衝動地想進去發泄一下。
柳玉冷淡的面目浮現在眼前，只要他有錢，是不是就完全不同了，如果他走進去的話……姜原攥緊了袖中給的三兩銀子，他心緒正亂的時候，就聽見姜寒水的聲音。
“阿原，你件在這做什麼？”
“你一大早就來鎮上不是要忙嗎？”
姜原剛冒尖的衝動瞬間就縮了回去，揣着銀子，沒再看身後的賭館，神色有點苦澀，悶悶地垂着眼簾。
他笑了笑道：“哥，我那份差事沒了。”
姜寒水皺眉，見姜原表情不愉，淡淡安慰道：“家裏不缺你的喫，沒了就沒了吧，慢慢再找。”
“找不到就給我打下手，給你付工錢。”
“或者你可以繼續讀書，再試試考一次。”
爹孃將姜原送去念書，姜寒水是抱了期盼的，姜原讀了那麼多年，才考兩次，沒必要那麼消沉，附近幾個村都難得出一個秀才，他覺得以先生對姜原的評價，秀才先不提，童生還是很有希望的。
現在沒有柳玉，姜原不需要那麼累了，完全可以隨便找份可以養活自己的活計，空閒時間再看些書。
姜原沒想到姜寒水現在都還對讀書有念頭呢，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心也跳得快了些，若只是爲了識字，他根本不會再學堂呆那麼多年，完全放棄，他到底是有點不甘心的。
經歷過兩次科考，姜原也大致明白了要考哪些內容，要怎麼複習。
陳柳絮突然想起書肆掌櫃閒聊了句，說是忙着找個算賬的，但要求要相對高一些，對於人選的五官和氣質要有點要求，不是隨便認識兩個字就可以的。
陳柳絮跟姜原提了一嘴，姜原可以去試下，書肆裏不僅能領工錢，關鍵是表現好了，說不定還能被允許看些書。
實在不行，她酒樓裏也可以添個人。
姜原感激地應了聲，顯然也對書肆的工作感興趣。
彎折的小巷中，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女驚恐地瞪大了眼，只來得及喊出一聲救救命，口鼻就被一張帕子死死捂住，異樣的氣味傳來，讓她腦袋漸漸暈眩，四肢無力。
她眼簾中是男人滿懷惡意貪婪的笑，用最後的力氣掙扎着，嗚嗚咽咽，想要求救，指甲狠狠抓傷了男人的手，被惱怒的男人不耐煩地一拳揍在肚腹上。
“你要是乖一點，還能少受點罪。”
男人瞥見少女嬌嫩的臉，口中發出猥瑣的低笑。
少女痛吟一聲，眼角激出淚來，裏面盛滿了驚恐，無比害怕起來，早知道，她今天就不會任性地跑出來了，她想逃離，身上卻沒了力氣。
一步一步被拖着往前走，少女不甘心地絕望地閉上眼，失去意識。
本來這麼小的女孩子一般是不會下手的，可誰讓對方惹到人了呢，猥瑣男人自覺自己拿了錢就應該辦事。
他小心翼翼，少女身邊又沒有別人，這裏也沒人看見，就算少女衣着富貴，他心裏也沒有多少恐慌。
陳柳絮揉了揉耳朵，她是不是聽錯了，怎麼隱隱約約好像聽到了救命兩個字。
她側頭一看，對面是條小巷子，厚厚的圍牆，有點僻靜，再過去一點，是一家花樓，經過的人比較少，再加之今日落了點雨，出門的人並不多。
她皺了皺眉，再聽了一會，並沒有什麼聲音，覺得自己應該是聽錯了。
正要往前走時，直覺好像有點慌亂，她頓了會，還是走了過去，反正只是看一眼而已，她又不趕時間。
側耳再仔細聽了聽，一片安靜，但沒過一會，就聽見一點輕微的嗚咽，還有輕笑聲。
陳柳絮進巷子一看，就見一道身影即將要走到拐角處，一男一女相互攙扶着，更準確來說是那個男人在狀着，因爲女子的雙腿在地上拖着，一看就是全身無力的樣。
陳柳絮趕緊喊道：“等等！”
男人驚了一下，肩膀一抖，想當作沒聽見地繼續往前走，但他拖着個人，行動不太方便。
陳柳絮有了點猜想，“站住！”
“你在做什麼？！別當作沒聽見，你鬼鬼祟祟，我立馬就叫人。”
男人乾瘦的臉上浄獰扭曲，眼神陰翳，有種被打攪好事的不滿，轉過身恢復正常臉色，有點咬牙切齒地道：“怎麼了？我妹妹身體出問題，我扶她回家怎麼了，你還要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