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是八美德中最早誕生的，在我誕生之時，它就已經下落不明，唯一與它差不多同時期誕生的榮譽已經徹底瘋狂，本來我們已經差不多將魔化的進度壓制到極低的程度。”
“因爲榮譽的暴走以及對人類莫名其妙的恨意，纔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巫師們攜帶着強烈的原初魔力，隨着他們對於魔力的濫用以及刻意放任魔力侵染其他位面，整個世界已經滑落到極其危險的邊緣，等待了他們六千七百年，可惜最後還是沒有等到一個好的結果。”
“我們只能放出公正，試一試能不能通過武力遏制巫師們繼續破壞這個世界……”
靈魂輕嘆一聲，“情況並不是很樂觀，巫師們已經完全不在乎是否破壞世界，他們想要的更多、更貪婪。”
“什麼意思？”賀山不太懂，破壞世界對於巫師們有什麼好處？
“巫師們如果要限制或者消滅魔力，整個文明就會陷入靜止甚至倒退，爲了更快的發展，他們已經成爲破壞世界的幫兇，集體脫離世界開始流浪，換取更高程度的成長。”靈魂的語氣並沒有明顯的變化。
或許以千年爲單位的生命早就讓它更加趨向於平靜，內心能夠容納更多的情緒波動。
“這樣麼……”賀山的心情有些複雜。
巫師文明有錯嗎？
站在他們的角度，沒錯。
想要發展就絕對不能限制和消滅魔力這種能源，巫師文明的根基就建立在魔力之上，讓他們放棄魔力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換一個類比的話，如果地球的文明忽然有一天被外星人通知，如果繼續利用太陽，地球就會毀滅，要求地球人不再用太陽，主動陷入黑暗之中，文明倒退，想必地球的文明也不會放棄，更多的可能就是抓緊時間發育逃出去。
可代價就是讓除巫師文明以外的其他文明全部都隨着世界毀滅墜落幽冥。
損人利己，這似乎是人類共同體的天性。
然而其他文明何其無辜。
賀山明白，這也爲什麼蜂巢世界會迅速從苦海滑落的原因。
原本封印災禍、守護世界的巫師們，爲了進一步的文明發展，主動在破壞世界，換取脫離世界的資糧。
致命的是，巫師文明並不清楚，即便從脫離世界，也不過是在苦海中掙扎，而且他們也從拯救世界變成了主動散播魔力毀滅世界的病毒。
從這個角度看，苦海的存在，有效阻止了瀕危世界中逃出來的那些文明對正常世界的破壞，因爲他們根本觸碰不到正常世界，哪怕是逃離，也是在各種存在災禍的世界流浪。
“不對，不對。”賀山意識到巫師文明這個做法的漏洞，“魔力雖然看上去像是能夠感染其他位面持續增多的病毒，事實上的本質卻還是災禍散發出來的氣息，一旦災禍被毀滅，所有的魔力都會迅速衰弱，直到完全稀釋、消亡。”
一旦巫師文明脫離，世界瀕危，他如果幹掉災禍，巫師文明就會轉瞬覆滅。
那可是統治了無數位面的超級文明，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生命。
如果他不幹掉災禍，巫師文明會成爲傳染源，不斷的將魔力這種災禍氣息擴散到其他世界，蜂巢世界留下來的那些文明也難逃一劫。
“已經……”靈魂不知道賀山擁有能夠解決一切的能力，它的語氣有些低沉：“已經離開了。”
“我們能夠突破巫師們的防線，抵達藍海位面，證明駐守的傳奇巫師已經不在，這也是爲什麼我說想要拯救世界必須要加快魔力浸染的原因，任由魔化繼續肆無忌憚的擴張下去，人類遲早會滅絕，倒不如我們提前感染，由我們來庇護人類。”
賀山有點想罵人。
真的，別看他在拯救世界時，可以不用那麼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但當他的抉擇可以決定一個龐大文明的衰亡時，這個決定也就變得異常困難。
那不是幾個人、幾十個人、幾百、幾千、幾萬人，而是無數位面的人。
無論怎麼選擇，都要毀滅掉差不多的人，無關正義與否，善惡在此模糊，賀山手中有兩張牌，對面兩個人必須一人一張，其中一張生，一張死。
從他進入這個世界時，一切就已經註定了，巫師文明的抉擇讓世界快速滑落，從而引起他的注意，特殊的力量體系讓他投入這裏，從那時起，他就註定要做出這個抉擇。
“我討厭做選擇題。”賀山胸口有些發悶，無論怎樣艱難，他最終還是要親手去毀滅那無數人類的希望，將他們徹底扼殺。
爲了拯救一些人，去毀滅一些人，真正面對這樣經典的電車難題，一旦做出選擇之後會是正確的嗎？
他不知道。
身上的紋身自動浮現，蜚模模糊糊的意識傳來安慰與願意陪伴的情緒。
“真是有夠優柔寡斷，竟然還要你來安慰開解我啊。”賀山自嘲的在心中迴應着，眼神慢慢堅定下來。
他從頭至尾都不是聖母，只是爲了讓自己的拳頭，貫徹自己的心意。
面對抉擇，就是因爲他不夠強，如果足夠強，他可以強行解決掉一切麻煩，撕裂世界，把巫師文明抓回來，再幹掉災禍。
如果足夠強，有太多解決的辦法……
“我好像找到了變強的理由。”賀山握拳扣在胸口，心臟緩慢跳動着，以往的迷茫、隨波逐流的怠惰，都被驅散。
我想要變強，不爲單純的變強，也不再是爲了求生，更沒有慾望驅使。
只是因爲我現在還不夠強，所以我要忍受一切的不爽，被迫做出抉擇。
“我要強到可以憑藉這雙拳頭解決一切讓我不爽的事情。”
“這就是我的執着了。”
小宇宙從未有過如此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