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如說期待明天學堂米飯。
當孩子們回去說了食堂中午會包一餐後，幾乎所有小農家庭都轟動了。
哪怕是地主老爺。
也被陳平的手筆給驚到了。
陽穀李氏。
作爲當地豪商龍頭，李邦正坐書房，聽說家中被強制性擼去上學的子弟已經安全回來，便招來其中的長房子孫過來說話。
說起來，他曾經也是在竹園宴下見得陳平真仙手段的人物。
爲結交陳平，還那寶米之恩，統合縣城十數位有頭有臉的地主出糧賑災過。
而在趙明誠領軍殺了流民後，他便急流勇退，斷了和陳平交往的心思。
本以爲就此的便會結束。
沒想到。
這臨江居士，突然將衙門的人趕走。
自立新制，組縣兵，立學堂。
這是要做什麼？
是要造反啊!
李邦活了數十載，何嘗看不出陳平的狼子野心。
逼幼童入學堂，怕也是心懷不軌。
只是當聽完長孫描述完新建的學堂後。
有些摸不準陳平的想法了。
“子城，你說的可是真的，今日學堂什麼都沒有教，就是讓你們學什麼《入學手冊》？”
“恩，祖父，教員說要學習，先先學做人，只有先做人立德，不然讀再多的書，都是空的。”
“祖父，因爲我能熟讀四書的原因，被分到了大班。”
“大班又是什麼？”
“大班就是~”
李子誠聞言便將學堂大中小三個班級形式陳述了一遍。
李邦微微點頭。
算是對陳平分段式的教育認可。
“所以，大班教的什麼東西，那師長可有講？”
“大概講了一下。”
“說不再以四書爲主，而是以工農經學爲主，四書爲輔。”
“其他的說了麼？比如說朝廷的壞話。”
趙子城聞言搖搖頭。
“回祖父，暫未有聞這樣的言論，只是聽教員下課時強調了一句話。”
“什麼話？”
“學堂每日中午，都會免費提供米飯。”
“每日都會提供？”
“恐怕的是米粥吧？”
李邦雖然也是大戶人家，但你說每日給數百人提供一頓米飯，也是夠嗆，因此聽來只是覺得可笑。
但孫子李子誠卻反駁道：
“不是，是真正的大白米飯，每個人都有，且還有肉菜。”
“當真？”
“孫兒不敢騙祖父，祖父若不信，便是叫來子明，子淵弟弟過來問問便是。”
“如此說來，這學堂還真是不錯。”
“恩。”
趙子城點點頭，但想到什麼，又搖搖頭。
“倒也不是全是好的，祖父，您忘了，這陽穀學堂裏，女子也可讀書認字。”
李邦聞言一怔。
這纔想起。
自家未出閣的孫女們，也是被強制性去了學堂。
急忙招來下人，將府中最小的，達到適齡去學堂的孫女抱了過來。
～
“祖爺爺！”
不一會。
抱住小挎包，扎着兩朵繡花的五歲女童便兩三步衝入李邦的懷裏。
“哎呦～”
“小寶啊。”
“來，你跟祖爺爺說說，今天在那學堂待得如何？”
“可好玩了，那裏有滑滑梯。”
“什麼是滑滑梯？”
“就是可以滑下來的大長板子。”
“啊哈，那師長就沒教什麼麼？”
“教了，教員說有事就找教員，上課不能隨便哭鼻子，不能隨地如廁，喫飯要喫乾淨，要珍惜糧食。”
“沒教你認字麼？”
“教員說明天才會學呢。”
“不行！”
女童一聽李邦這麼說，便如同炸了刺的毛球。
整日待在宅院內，無人跟她玩鬧，哪裏有學堂那般玩的痛快，還能認得許多新的朋友。
“好好好～”
“去。”
李邦連忙哄住對方。
他的確不想自己孫女再去那學堂，怕他日大宋朝廷追究。
但他更怕陳平那把懸在所有人頸脖子上的那把屠刀。
發公田。
禁兼併。
廢家奴。
立學舍。
哪一項不是在舉着刀才能施展得下去。
若是換作常人。
恐怕廢家奴一出，陽穀縣的士紳便會領着家丁爲朝廷討賊了。
待下人抱着女童走後。
李邦走出門外，看了眼衙門方向。
嘆了口氣。
“仙人傳道，也不知是好是壞，若是西門公子還在就好，還能一起商量個主意。”
李邦可沒有忘記自己的另一重身份，魔門玉春功西門世家在陽穀縣埋下的伏筆。
不過有些遺憾的是。
李邦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西門公子了。
～
竹園。
嘩啦～
陳平從水池中冒出，抹了把臉，接過孟玉樓遞過來的毛巾。
“辛苦了。”
“接下來我自己來吧。”
“是。”
孟玉樓今日穿着一身白紗，如玉，如白珠粉桃，與此前相比，已經多了一絲柔媚，少了分豔俗。
陳平心裏雖有波動，但因爲昨夜聽聞附近山上的懸崖有大妖喫人，連飯都來不及喫，便是直接喫過大白饅頭填飽肚子後，便帶着兄弟殺入萬丈深淵，把那深處桃花源藏着的妖怪殺了一夜。
說來可笑，那妖怪被陳平劍指胸膛，口口聲聲喊着饒命，饒命，卻不曾想過喫人的時候可有想過放過人家，陳平自然也不會可憐對方。
自是不會留情。
用的力道大了些，便也是會傷了身體。
且。
今日還要一大堆事情要處理，自然會有所剋制。
待穿戴好衣服後。
陳平便直接去了樓閣二層。
一身黑甲戎裝打扮的狗妹正立在的那等着他。
“公子，這是楊先生送過來的文書。”
“恩。”
陳平接過翻開僅看了片刻，心情便沉重起來。
陽穀十三個鄉鎮，五十八個村落，登記在冊兩萬人，實際上只有八千人不到，這一萬多人不是死了，便是沒了消息的空名。
其中更是有些村子人已經死絕，成了名副其實的死村。
各個山路小道。
也能看到大量的餓殍。
最令陳平喫驚的是。
奉命下鄉調研的木甲縣兵抓了一戶正在煮人骨的一大家子。
至於地主們。
早就也早已舉家逃離，搬到了陽穀縣附近。
相比之下。
縣城這喫一頓餓兩天的縣民，竟然還是比較辛運的。
大宋強幹弱枝的表象，管中窺豹，可見真知。
農村地區的這般情況。
莫說組織學堂，就連分公田也夠嗆，畢竟連活都不活不下去，還種什麼地，不如直接反了他孃的，但本來就是餓肚子的人，打官軍哪打得過。
打不過怎麼辦。
只好去當賊搶百姓的了。
因此陽穀縣下面的鄉鎮還多出了幾座專門殺人劫貨的山頭。
面對這般情況。
陳平沉思片刻道：“讓楊老安排人手，將這些人遷至縣城周邊，妥善安置。”
“至於那些殺人劫道的山頭。”
“便是直接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