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雖然積貧羸弱,但真正貧的是百姓,富的依舊是官僚世家。

    且真正的輿論場地依舊是由讀書人把控。

    大和郡十所縣衙,三十六所鄉鎮,數百村落,人口總數高達十五萬。

    哪怕陽穀縣的讀書人在陳平逼迫下出逃,但大和郡的儒生卻是難以拖家帶口離開。

    這裏有退仕下野的老儒,也有世家書院的種子。

    陳平在陽穀縣的做法,無疑是在世家身上割肉。

    因此當得知朝廷即將派出新任知州過來收拾陽穀殘局時,他們自然是將拜帖收回。

    大宋尚未到真正翻天覆地之時。

    又怎麼能輕易賭上明天。

    這也是爲什麼哪怕這陽穀縣如今風調雨順,惹得臨近百姓羨慕,但依舊是得不到讀書人認可的的原因。

    根本上。

    是他們的屁股決定自己的三觀。

    陳平不願給世家開後門,不願給讀書人特殊化待遇,還廢除奴役,將什麼人道平等,不以出身高低貴賤入仕,只要有大才,願將百姓放在第一位,就可在衙門任職。

    這一點深深刺痛了世家讀書人的自尊心。

    讀書人是什麼?

    讀書人是治理民生,管理天下的天。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讀書人怎麼能與那些賤民一般,人道平等?

    更別說把百姓放到第一位。

    因此當聽到陳平散發出去的口號後,大和君的讀書人便形成了攻守同盟,勢必無人願意加入陳平的造反大業。

    ~

    馬車上,陳平放下文書。

    對於大和郡那些反覆橫跳的人,本就是沒什麼興趣,

    這般牆頭草的東西,哪怕是真的將大和郡交給他們管理,陳平也不會放心。

    他所構想的太平盛世,縱然手段已經很溫和,但得罪既得利益者,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既然他們反悔了,那就把名單全部登記好,等過些日子再清算。”

    “是。”

    馬車伕狗妹聞言嘆了口氣,只覺得公子要比以前心善了不少,換做之前,便是現在直接就讓人將那些人屠了,不留活口。

    但只是清算,便是殺幾個帶頭人抄家,不涉及滅種。

    “駕~”

    一路無言。

    馬車直接進入了陽穀縣郊外的軍事校場。

    “起步,走!”

    剛入營,陳平便聽到操場上傳來的口號聲。

    正準備過去看看。

    披甲而來的牛大就聞訊急忙帶着兩個副將走了過來。

    “公子!”

    因爲陳平不喜別人習跪禮,所以牛大在胸口錘了兩拳,以軍禮迎接陳平。

    “無需多禮。”

    “新兵訓練得如何?”

    “幸得公子所賜寶米,短短三日,這兩千五百新兵的身體便調養到巔峯,單一軍士,雙拳可鎮猛虎。”

    “嗯,還不錯。”

    陳平有些意料之中,這寶米被陳平在竹園擴種了十多畝,七日一結,天工造物的物品欄中已經儲存近十萬斤寶米,分配給這些軍士的寶米不過也就數百斤,便能得了一羣虎狼之兵。

    倒也算是划算。

    “肅靜!”

    “列~隊!”

    高臺山上。

    牛大猛呼一口氣。

    指揮着下方分成十數十個陣營的黑甲軍整合在一起。

    “呼!”

    喊聲如浪潮撲來。

    三千黑甲軍皆將目光投向臺上的白衣。

    眼神炙熱。

    他們都是陽穀縣周邊來到陽穀之後分了田的農民子弟,按理說多數人雖然得了陳平的好處,也是不願徵兵入伍的,但實在是黑甲軍開出的條件太好了。

    整個陽穀縣公門,伙食最好的便是這黑甲軍,三天一大肉,更別說拿摻了寶米的靈粥了,更是能洗髓通脈的好寶貝。

    僅僅三日,便讓他們有些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此通神人物,如何不敬。

    “氣勢是有了,但行兵打仗不單單是蠻力,新兵的規矩立得還是不夠。”

    “不可鬆懈。”

    “明白!”

    原以爲會得了誇獎牛大卻是聽到了陳平的批評聲。

    谷</span>不是陳平不捨得什麼。

    是因爲這隊伍看起來雖然麼兇猛,但排兵佈陣,令行靜止方面明顯做得還不夠,這一點必須得加強。

    但陳平也能理解。

    新兵不過訓練三日,便能達到這個效果,倒也是能理解。

    “公子,我這還有一事想要公子定奪。”

    就在陳平離開時,猶豫許久的牛大出聲道。

    “什麼事?”

    牛大聞言揮了揮手,幾個軍士便從拖着一道光着上半生的男人過來。

    “公子,這是昨天夜裏我們在軍中發現的細作。”

    “哦?”陳平略有興趣的看了眼低着頭不說話的中年男人,似乎有些眼熟,但因爲臉上有傷口的原因沒認清。

    “既然是細作,便是直接剁了手掛在城牆上就是。”

    “是~”

    牛大點點頭,邊上幾人便要將其是拖下去。

    但跪在地上的細作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的,一下子推開抓他的兩個人,奮力跑向已經轉身離開的陳平。

    他知道。

    能不能活下來,只能看面前這位。

    “居士饒命!”

    “我有話要說!”

    “大膽!”

    突發此幕,讓牛大的心糾了起來。

    狗妹目露寒光。

    她有把握,五米之外,割破對方的喉嚨。

    而就在拔劍瞬間,一隻手掌輕輕按住她握劍的手背。

    狗妹驚愕地擡頭看着陳平。

    腦子裏嗡嗡作響。

    陳平沒看狗妹,而是轉過身看着突圍而來的細作。

    道:“讓他說。”

    這細作聞言大喜。

    離陳平三米遠時再度跪下。

    快速道:“居士,我是陽穀縣尉李志啊,您不記得我了嗎?”

    “哦,是你啊。”

    陳平恍然大悟,終於想起這眼前有些熟系的面孔,他入駐陽穀那天,這陽穀縣尉李志便被嚇跑了。

    沒想到會再次出現陽穀,還成了細作。

    “是我是我!”

    “居士饒命,我也只是奉那平妖衛林漢之命,前來打探陽穀虛實,非我本意。”

    “林漢?”

    聽到這兩字,陳平寧靜的心緒有些惱怒。

    說起來,七品校尉林漢也算是老熟人了,當初看在他師妹洛青衣的面子上給了對方一條活路讓他自行離開。

    怎麼的就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居士,繞我一命,我願成居士門下走狗。”

    陳平搖搖頭。

    他不需要這樣的狗。

    擺了擺手。

    牛大便帶人過來將癲狂的李志拖了下去。

    該怎麼殺就怎麼殺。

    ~

    漢白玉的馬車再次啓程。

    陳平一日巡遊。

    便是在陽穀農事與軍營裏度過。

    本來還要去學堂看看,但是看時間學生已經下課放學回家。

    只能回園子休息。

    呼~

    路過一片林道上時,這匹被譽爲陽穀第一寶駒的黑龍馬有些急促不安,直接剎停。

    若不是狗妹施展千斤墜將鎮中,便是要甩脫繮繩逃開。

    也就在此時。

    狗妹猛地擡頭,看向林中深處。

    在那裏。

    一股淡紅色的妖氣從灌木中翻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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